郝国堂的农民互联网

       工作之余，隔三岔五上网吧玩。
       时已深秋，天气渐冷。晚八点多，村里街上已少有行人，不似夏夜那般，有在露天地跳舞的，有闲坐聊天的，卖各种小吃的。若有阵风吹起，更觉凉飕飕地。偶尔有行人，也是低着头掩着衣服匆匆而过。街上冷清了许多，只有小超市、小饭店里透出的灯光找着幢幢房舍的黑影。门前的灯箱亮着，却更显得街上寂静冷清。
       然而每次路过，总会看到在一个胡同口依然摆着一个卖烧烤的摊子。各种生肉串 、腐皮和蔬菜都用薄塑料布蒙住了，两个卖串儿的小伙或坐或站，也不声张不扇火，只那么在夜色里静悄悄地。
       见过几次后，我不禁心生奇怪：他们既不扇火招揽生意，又不回家，在这里傻站什么？为了解开疑惑，在某天下班后我特意晚一会儿出去，在离他们十多米远的一个台阶上坐下守候，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小伙一个约二十多岁，另一个十七八的样子 ，细瘦的身子穿着半旧的运动服。面前一个烧木炭的铁匣子，一个煤气罐连接在一块小铁皮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仍然一动不动靠墙站在阴影里。要不是超市透出的灯光，人们不留神还难以发现街角有个烧烤摊呢！
       一丝冷风掠过，我掩了下衣角耐心等待。
       九点零五分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小伙突然对同伴道：“来了，点火。”说着拿起蒲扇扑、扑、扑……将炭火烧旺。另一个则坐直身子，拧开煤气阀用打火机点燃了。同时拿勺子从玻璃罐里舀了一点油倒在铁皮上。 
       我正纳闷间，听得一阵 吱呀声响。三、四分钟后，从小伙对面的胡同里出来一辆很小的人力三轮车。一位中年妇女拉着一六十多岁的老太婆。
       小三轮车停在烧烤摊前。一小伙麻利地烧、烤、翻，洒佐料。另一小伙在铁皮上用油煎一串蔬菜。弄好后越摊而出，交到老太婆手里：“大妈，趁热吃。”“嗯，娃儿们累了一天了，要是没人来吃就早点收摊会去休息吧！”“有人呢，每天九点多都会有及个小伙子从网吧里出来到这里吃烤串儿，我们给他们做完就回去。”“哎，好。早点休息，年轻人睡觉多。”
       我立刻觉得烧烤那摊前那缕青烟稠密起来。
       小三轮掉头走了。两小伙子立马收拾摊子。把一切串儿、蔬菜和工具都搬到一旁的平车上。一个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一秒钟也不停留，顺街西行，然后北拐，没了踪影。
       后来几次我都故意推迟去网吧，为目睹两小伙的热心之举。看那位也许是女儿，也许是儿媳的中年女人拉着年迈老人，待小孩一样满足她吃烤串儿的愿望。
      老人一般吃的是一支烤火腿和两串煎蘑菇。两小伙为她做的多了，也掌握了她的口味。不必像常见的烧烤者那样询问顾客要不要辣椒、胡椒粉等等。翻、烤、按、洒，口味和火候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老太婆也不是每晚都来。也许是媳妇告诉她吃多了烧烤对身体不好，也许她只是想吃的时候来解解馋 。小伙们也知道她的习惯。等到九点二十分不见出来便麻利地收拾摊子，匆匆而去。
       一夜的雨和两天的风之后，天更冷了。小伙们非但坚持等候，还买了两盏反复充电式小台灯，在墙壁上钉了钉子，把灯挂在上面，每晚九点准时开灯。隔三岔五地，稠密的青烟会徜徉在氤氲的灯光里。
      从那以后，我去网吧的时间便延迟了半个多小时，只为看一眼胡同口那温溶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