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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色夕阳[2014/11/30 18:28:56|by:haoguotang]
                                                 锦色夕阳

                                                             文    郝国堂





     每天黄昏时分坐在祈福寺的山门前看夕阳,是我几个月来最美好的时光。我不信佛,却幻想着夕阳的那边有一个美好快乐的世界。信佛的人常说的西天极乐世界就是在那里吧?或许夕阳只是美好世界的门前呢。

      几个月前,我有一段时间过得很快乐,那时我和周洁每天在一起。这个热情勤劳的川妹子在厂里干了几个月就经常和我出去吃晚餐了,节假日还一起逛公园。后来又和我一起跳槽到碳素厂,作为女朋友“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白天和我一起用机器把焦碳末磨成粉,用机器把无烟碳分成大、中、小三类。其他人再拿去按比例倒在大铁箱里浇上熬好的沥青,搅拌均匀,铲到模型里,冷却后磕出来,就是成品“电极糊”。好像是其他厂子买去做了电石。

      川妹子的确有过人的“辣”劲儿。勤劳能干,不怕脏。我浑身上下里外黑得像猪,她的衣服头发上也蒙了黑黑的尘,还算漂亮的脸蛋也成了大花脸。爱美是女人的权力,她能这样确实难能可贵。傍晚洗澡回来,一起做饭吃。晚上睡在床上依然是生龙活虎。我常常庆幸上辈子多烧了高香,得到一个辣妹。只是想起深山沟里那个家,不免有些犯嘀咕。人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而我却是怕带着女友回家。娘把我从路边捡回家,知冷知热疼了我二十三年,没等我回报就撒手西去了。大字不识五个的爹越来越不给我好脸色。哥哥已经结婚生子,延续了香火,我对于爹好像没有意义。三句话不合,爹就冲我发脾气,常骂骂咧咧说,该去哪去哪哇!

       不管怎样,是应该带着女友回趟家见次爹的。我和周洁坐完火车转汽车,然后又步行八里回到山沟里篱笆墙围着的五间土坯房里。爹的第一句话就是:回来做甚?我养了你二十年,这个家里没你的东西了。我把给爹买的烟酒放下,带着周洁在本家叔叔的厢房里住了一夜,就搭朋友的三轮车到八里外坐上了返程汽车。

       周洁打电话给家里说了我的情况。她爸妈极力反对。辣妹好几天心神不宁,也不上班。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净晾干。那天出去买菜,快中午还不回来。打电话发信息也不理会。后来发来一条短信:已经在火车站了,你忘了我吧!我顾不上洗澡换衣服,骑自行车急三火四去了火车站。徒劳地在广场上寻找。就算带了身份证,浑身黑得像猪一样也不可能进了站。

      
周洁走后我像丢了魂,虽然每天坚持干活,心里的难过无法言说。管理我们干活儿的那个老头不知怎么老看见我不顺眼,不时找茬喝叱,生满赘肉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白多黑少,比常人高的后脑勺好像积蓄了暴戾。

       我初见他时,光脑袋上黑白发隐隐约约,就像月亮中的嫦娥奔月,心下好笑。后来发现这人脾气不好,对看不惯的,稍微杵逆他的工人横挑鼻子竖挑眼。而他的头发又高了一些,好像地球仪。后来竟然见他对工人谩骂,扇耳刮子。黑白相间的脑袋像小花猪,杂毛狗!那次打了我堂哥,还要让堂哥背上狗蛋行李走。他的意思,行李少,装在袋子里小得像狗蛋。我和一位远方亲戚站在办公室:老小子你再动他一下试试!你以为离开这里我们就活不了,早晚把你收拾惨!结果老头半夜坐到我床边:我这个人就这脾气,再说他那话多气人,你说不是?别走了,走三个人,这马上就撒摊了。打那以后我知道老头也有怂的时候,并不像别人那样怕他。再说自问干活不错,老板不见得就同意让我走。

       厂里总共六个工人,周洁走后我还是自己做饭,其他五人合伙轮流做饭。那天厂里休息,四个人出去玩了,只有老头最宠信的工人保养机器。午饭后老头竟然对我大骂:你管你吃饭了,不给他做点?甚球人呢!我说:你平时亲得像他的干爹,怎么不给他吃饭?说完了还不忘揭短: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怕你。看你那鬼舔头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老头被噎得喉头咽了一下气,我心里哈哈大笑。老家的传说中,他这种头发是晚上外出被鬼用舌头舔了,而他自己没察觉。

      年关很快到了,厂里清了工资放了假。不过每人都被扣掉两百元,因为电业局下发了通知,我们这种污染重的工厂用电高峰期不许开机生产,而老头压着通知没当回事,老板不问青红皂白一律扣钱。

       老头回去也没什么亲人,主要他一直住在门房,每天晚上和节假日担当门卫。而我也没心思回家,一个人吃了睡,睡了吃。闲着的时候更想念周洁。一阵阵的爆竹声炸响,每一天都无比难过。老头子每天做饭吃,有时上街转转,倒也相安无事。有时上街去还得过来告诉我一声,免得同样“好脾气”的老板逮住他不在岗,劈头盖脸骂一顿还要扣工资。那天老头突然在窗外说:准备找活儿哇,咱们这里污染严重,公家不让开业了。

      我背着狗蛋行李四处找活儿,最后在中介所看到一张做滑石粉的广告,一个月可以挣四千块钱。做滑石粉可能要脏点累点,但是可以多挣一些钱。
按广告上的乘车路线下了车,坐上来接人的蛋蛋车,才知道厂子还在山里。在山沟里走了好几里路开始爬坡,然后右拐接连爬坡,终于在离山顶两丈多高的地方停下来。一个屁股大的院子,四间矮房,放工具,吃饭住宿都在这里。院子对面就着地形自上而下安着机器。每天在最上面把买回来的石头扔进粉碎机。粉碎后露在下面的铁仓里,再从铁仓铲进下面的铁罐。电机带动铁罐旋转,底下烧起旺旺的碳火,等气压表倒了一定的指数,就可以把石子放出来。经过机器磨两次,装入编织袋定量称好缝口。

       每天和碳素厂一样身上里外都是粉尘。而这里水很稀缺,能洗脸刷牙已经是奢侈了。面、菜和水都是老板开车接连爬坡送上来的。每晚脱下脏衣服就钻进被窝里。苦,确实很苦。但是盘算着还没到手的那个钱数,心里还是满满的高兴。

       二十多天后,老板突然不来了,不打理厂子,也不给送菜送水。相反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锁门子,接收厂子。男人说:老板是承包的我的厂子,已经到期了。你们的老板怕是回山东省老家了。我们总共三个工人,都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另两人开始骂娘,骂孙子,狗日的怎么能黑了我们的血汗钱。中年男人说:你们当时不留个心眼,这么大的世界找一个人实在不好找,还是省点劲另谋出路吧!房子你们可以暂时住着。

      房子可以暂时住着,可是菜和水得自己解决。两个同事骂了两天没办法背着行李下山了。骂来骂去只有我们三个人互相听,就算喊声再高还能喊破天。

       剩下我一个人,反到觉得躲在这里也不错。生活和事业的双重失败,再提不起心情做事。在这里独自睡觉,悲伤。然而水的问题很难解决。下山买水,买多了往回扛也不容易。在碳素厂领的工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我扔掉所有的行李揣着不多的钱下了山,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
一身脏衣,不理发不剃须,我看起来肯定像是一个乞丐。事实上偶尔也有人给我施舍一个馒头或半碗饭,我就掏钱给人家,往往收获些奇怪的眼神。好在有的摊贩子不避嫌,卖给我一些吃食。

       我每天半饥半饱,浑浑噩噩地闲走。这天远远望见半山腰一座寺院就走来了。也许内心深处在寻找一个避世之处,走到门口迟疑着不肯离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胖胖的男人端着碗在庙门冲我招手。我使劲掏了口袋,只翻出两块钱。男人微笑:白给你的,不要钱。钱不多,我不接碗。男人说:挺有骨气的,你要过意不去,吃完饭去山上扛一捆柴回来。

       我把柴扛回庙院,男人拉着我去洗了头发:精精明明的,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又拉着我去山下洗澡。服务员不让进澡堂子。男人要了个包间,拉着我进去洗了澡,换上他的衣服。又带我去理了发。后来我就留在寺院里打柴提水,打扫卫生,帮助三个和尚擦拭佛像,桌椅。

       男人姓马,我就叫他马叔。马叔说他原本是生意人。先是卖啤酒,后来卖服装,生意越做越大,挣下近百万元。后来在同行倾轧下,两笔生意就基本上把身家赔光了,外债又要不回来。后来和人合伙开了一个小饭馆,合伙人卷走资金不干了。再后来破罐子破摔想要出家,可这里的和尚说他们小庙里没有权力剃度,得去五台山总部才行,他们就是五台山派来的。于是马叔就留下来给三个和尚两个居士做饭,呆一段时间再说吧。什么五台山来的和尚,什么狗屁居士,马叔说。

       狗屁和尚狗屁居士。我是后来才看出端倪。祈福寺内主要供奉着三尊像:宝相庄严的始尊佛、袒胸露腹的迷勒佛和多个手臂的千手观音。在这科技发达的时代庙里香火很盛。有来祈福的;买了佛像或珠玉请求开光的;求转运的;带来死者生辰或者请和尚去灵棚超度的;……每一种法事都有相应的价格,多给不限。每次做道场或超度,念一个小时的“大悲咒”或“阿迷陀佛经”就可以挣四五百元钱。隔三差五还有风尘女子趁天色擦黑来到寺院,要么陪和尚们一会儿,要么住一晚上。假和尚们都有妻儿老小,在庙里住着忍不了荤腥。

      每天坐在山门远望,村落、厂房、公路,车来车往。有的人去世了,搭了灵棚;有人结婚了,竖起了大红的拱门;乔迁之喜;生日满月之喜;……
这就是和尚们所说的红尘。

       和尚自称出家,跳出红尘。可事实上他们和红尘存在着多么密切的联系。天下名山僧占尽,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自我标榜或宣传。佛门清静地尚且如此,哪里还有净土?

      我不信佛,却想着夕阳那边一定有极乐世界。你看夕阳是那样的干净靓丽壮美!我的娘,她老人家一定在那里。看着看着,忽然胸痛恶心。马叔扶我回去,给我倒开水,找去痛片。疼痛缓解了些。第二天又是疼。马叔带着我下山到大医院检查,结果是:乙肝!马叔只是和尚们心情好的时候给三十元、二十元零花钱,而我更是身无分文。马叔和和尚们商量,借点钱给我治病。这些号称慈悲为怀的家伙们一元钱也舍不得给,还说乙肝会传染人,叫我赶紧离开。

      马叔和我萍水相逢,已经给我不少帮助,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趁马叔去做饭,我硬挺着走出山门。干净的夕阳洒在身上,我甚至感到暖和。趔趄着下山,不小心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那一刻,我看到夕阳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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