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的blog

       在中国版图的最西端有一个风光旖旎的地方叫伊犁，这个地方的气候，与新疆其他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里雨水充沛景色宜人，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我来新疆已经有十一年了，到伊犁却只去过一次，数其原因也不过就是一个字——忙！即便是那一次，还是要托两个欠钱不还的客户的福。

       那是06年的初秋，一向不太爱出差的我决定要出趟差，想把已经欠了两年多已失去联系的货款追回来。打定主意，买上去伊犁的夜班车票，这趟伊犁之行也就成全了。夕阳西下后的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大地尽头的地平线下；风驰电掣的汽车，飞奔在去伊犁的高速公路上。耳畔除了高速运转的车轮与公路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嗡嗡声外，其他没有什么声音。我躺在铺上回忆着道听途说来的对伊犁秀美风光的赞美之词，感到好笑，真有像说得那样美吗？车上的旅客几乎都睡了，而我却因长期不出差显得有点兴奋。一夜无眠，汽车行走的声音实在是单调乏味，期盼着天快快亮起来。我无意间打开了车窗帘，东方的天开始泛白。我问了问司机到哪了？他回答：“过精河了”

       过了精河伊犁也就快到了。我翻开自带的新疆地图找了找精河，顺着这条公路再向前就是闻名遐迩的赛里木湖。一个多小时后已经日上三竿，秋风微拂的沿途景色甚是怡人。不一会，车窗的外边出现了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蓝色，蓝色的近边处绿草荣荣，黄花灿烂，好一张秀美绮丽的画卷。我打开车窗，一阵凉风吹进了车里顿时惊醒几名游客，他们睁开惺忪的眼睛：“到哪啦？”他们问。“到赛里木湖了”我回答道。几个人都再没睡，起来观赏起号称西部的“蓝宝石”来。

       用蓝宝石来形容赛里木湖恐怕并不算夸张，这座湖泊是典型的高山淡水湖，湖水温度极低，又是典型的冷水湖。湖里几乎没有鱼类生存，连低等的浮游生物也少见，所以湖水的清澈度非常高，呈蓝色的湖水构成的偌大的不规则圆形水面，宛若一颗绚丽的蓝宝石。它与蓝天白云连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倒是骑马牧羊的哈萨克牧民赶着羊群马群在高兴地演唱着听不懂的，多少有些凄美的牧歌给这一难得的景致添了一些立体之美。湖边点缀着几个哈萨克毡房，毡房里的烟囱上冒出的袅袅炊烟，为这座神圣的湖泊增添了一些仙气。我们的车在这“仙境”当中高速地奔驰着，顿时有某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看着天造地就的“蓝宝石”走出了我们的视线，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哈萨克民族是中华民族56个兄弟姊妹中的一个。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常年游牧在天山与天山之间的草原上，远离城市，远离现代化。我在乌鲁木齐也见过哈萨克人，这些人和被现代化了的人不太一样，他们在城市里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这里看着那里，到处是新奇到处是困惑，也到处是无奈。一次，我在一个清真快餐厅里吃饭，正吃的时候来了两个哈萨克小伙子坐在了我的身边，餐厅的服务员拿来了杯子和水壶，其中一个小伙儿接过杯子和水壶先是把我那半杯水斟满，再把同伴和自己的杯子斟满然后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饭。我当时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这样的感觉已经很少体会到了。当时我看了那两个小伙子一眼，说了声谢谢。问了他们从哪里来，他们用只有“老新疆”才能听得懂的普通话回答：“伊犁！”

       在乌鲁木齐待久了，好多乌鲁木齐的朋友对哈萨克兄弟不乏赞美之词。其实，在外闯荡久了，眼睛还是起作用的。你去看山里出来的哈萨娃的那双眼睛就能发现他们的心灵是多纯净。他们是一群没有受到现代化的浊气所污染的群体；他们是一个被大自然保护着的群体。满眼的友好，会让你感到温馨与安全。他们虽然从事着最原始的牧业劳作，但他们的内心深处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是大山草原的儿女，一刻都没必要离开母亲怀抱的幸运儿。金钱对他们简直就是一张废纸。到哈萨克家里去做客一定要注意一个问题，不能表示什么什么东西好！一旦你这样说了，哪怕这个东西再贵重你也要拿走，还必须要拿走不可！否则就视为对主人的不恭，这就是真正的哈萨克。

        远了赛里木，就到了果子沟。这果子沟可不一般，逢到春暖花开时漫山遍野的桃花、杏花、李花还有不知名的各种野花布满整个山沟。只可惜季节不对，给我留下了遗憾。只好再等下次了。

        在很久以前，我看到过一部电视片叫《返璞归真》，介绍的是现代化了的人们更愿意不惜重金投向大自然的怀抱，他们抛弃城市监狱般的蜗居和高楼林立带来的心理压抑，去追寻梦中的自然风光，去释放压力回归人的本性，美其名曰为旅游。人总是这样的好笑，从一个极端再走向另一个极端。我真有点害怕了，怕那些旅游者惊扰了哈萨克们平静的生活；怕惊扰了他们洁净的蓝宝石般的心灵。我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生活在大自然的怀里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呀！一旦他们有了现代化的意识，也就投入到充满侵染了无限烦恼细菌的世界里去，这对哈萨克无疑是一种折磨。现代化是个无孔不入的怪物，他们通过旅游者带来了山那边的信息，带来了商品经济的大潮，这些观念时时冲击着这个小小的群体。

       现在的乌鲁木齐的大街小巷里，多出许多哈萨娃们的身影，他们不想再骑马放牧，他知道放牧是原始的生产生活方式。他们有了梦想，他们也要奔向现代化，这有问题吗？没有！这是他们的权利。可这些连一句普通话都听不懂的山里娃要想走向现代化，又是多么的艰难呀！他们单纯的心灵能适应这个物欲横流尔虞我诈的现代化社会吗？我为他们的命运担忧起来。

      车还在果子沟崎岖的山道上行驶，目中秀美的高山森林和朴实洁净的哈萨克赛里木却久久的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