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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出高粱地》:邢台拜师[2007/5/13 18:37:00|by:mengyanjun]

从我知道世上存在作家和编辑职业时起,就向往着能够见到作家是什么样子,编辑又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电影里的一样,白净的面皮,瘦弱的身子,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说话斯斯文文、满口是词儿?那么编辑部呢,我猜准是作家和编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我心目中神圣的人,心目中神圣的地方,连睡觉都梦到呢!
1986年夏,麦子由绿变黄的时节,我们的高考预选结束了。接下来的半月时间,就在家中等待揭榜的消息。
才过四五天,我们就憋不住了。太平庄的李宗成、西段村的张贵锋找到我和繁刚,说去农业中学看榜。
吃过早饭,已经7点多钟了。太阳出来,把崭晴的天空映得分外蓝。我换上一件娘亲手做的玉白色新的确良衬衫,骑上自行车,和他们几人向村南的黄土路上奔去。
我今天要求骑这辆新买的燕山牌自行车,其实心中有鬼。前几天夜里,几位叔叔和大爷到我家喝茶,和爹一起谈起了20多岁时去邢台驮菜倒卖的事。他们说,早晨三四点钟上路,晚上12点以前准能返回村。我问他们骑自行车累不累,他们反问我:驮着200斤土豆或辣椒,蹬200多里土路,你说累不累?我想,如果骑空车也许轻轻松松,或许只用半天时间就能回村,再说,现在都修成了柏油路。于是,我动了去邢台的心思。但我不敢对家长说,因为坐车要花钱,住旅馆要花钱,吃饭也要花钱,而我们家就是缺钱。再说,骑自行车出远门他们一定放心不下的。
《邢台日报》社就在邢台,骑一天自行车就能上报社,就能向编辑拜师,真是太好了!一连几天,我都处于亢奋的心情之中。我把小金库的1块5毛钱揣进兜里,等待着出发的机会。
今天宗成和贵锋来找,我高兴坏了,把自己常骑的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它地方都响的破车一扔,非要骑新的。我们临出门,爹娘一再嘱咐:
“别在外面野玩,早点回来!”
上午9点,我们来到农中,除了被调皮的同学戏称“路不平”的一条腿有毛病的传达室范老师坚守岗位,再找不到一个人影儿,考试情况也就没法探听了。他们3个人提议去县城转转,看看新华书店又进好书没有。于是,我们来到县城。在逛书店的时候,我打定了去邢台的主意,便告诉宗成他们:
“你们回去见到俺娘,就说我走亲戚去了,也可能到姑姑家住两天,也可能去姥娘家。最多两三天就回去。”
实际上,我们去学校和县城,正好和去邢台的方向相反,我已经多走了几十里冤枉路。
我先到长途汽车站候车室看了看地图,知道由临西县城往北到吕寨乡驻地,再一直往西北走就能到邢台。车站的钟表时针指向10点10分,我骑车上了路。
我从来没去过城市。县城虽说也是城,因为建县时间短,还是以平房为主,方圆不过1平方公里,和电影小说里的城市相比,似乎仍是两个概念。有次在班上和同学们谈起乡村外面的话题,都听大人说过,许多农民一生跟土坷垃打交道,连巴掌大的村子都没出过。有人问:
“你去过北京吗?”
“没有、没有!”大家纷纷摇头。
又问:
“去过临清吗?”
大家仍然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于是一片哗然。临清城是我们临西县原属的县治所在地,离我们村才30来公里。为了让大家吃惊,我大声说:
“我去过邯郸!”
邯郸系古赵国首都,乃历史古城。有个同学不信,问:
“咋个去法?”
“从临清坐汽车往正北,再往西,再往北,上千里地呢!”
那位同学连连点头,仿佛他也懂得。同学们对我羡慕得不得了,我却为那次大谎后悔莫及。其实,邯郸在我们家的西南方向,不过100公里。长大了,我想起这事就骂自己胡说八道。
5月的田野飘逸着麦香。正午的干热风和毒辣辣的太阳一同向我扑来。
刚过威县城,我口渴难忍。路边有卖冰棍儿的,一问,1毛钱一根,次的三五分。我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还有大事情去做,我没舍得花1分钱。我拐进路边的小村,到一位老大娘家找水喝。我拿起大铁勺子,一口气干了两勺子凉水。
“小呀,你这是干啥去?”大娘问。
“去邢台,上报社去哩!”
“说啥?骑车子上邢台?”她瞪大了眼说,“还有180里哩!”
天啊,还有这么远!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走了这么多路了,我就不打算往回走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见见报社的样儿。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驶过几辆汽车和拖拉机。我在座子上蹬自行车很累,于是骑到大梁上。因为全身使劲儿,我瘦弱的身子一直撑持着,屁股离开大梁一段距离。
道路越走越宽阔,树木也越来越整齐。见到漂亮的地名碑刻和长长的桥梁,我都感到特别新奇,到近前仔细瞧瞧。
我想坐大客车,售票员说光一辆自行车也得收费两块五毛钱,只好作罢。我看到一辆小型货车,写有邢台市发电厂字样,想让人家捎一段,因为我脸上泥一道汗一道的,人家以为我是当地的小流氓,怕得不行,赶快甩开我跑走了。
我很饿,我很渴。但每一次问路都使我兴奋:只有75公里了,只有50公里了。到南和县城一打听,只剩下35公里了。
夕阳就在我的前方徐徐下沉。我此时见到了高大的楼房,有的孑然独立,有的连片成群。那宽阔的马路中间画着白色的行车线,有的还加了护栏。我想,也许北京也是这样的。我想,沿着这种高级的马路往北一拐,也许就能去省会石家庄和首都北京呢!
夜晚来了,像麦场上的老爷爷,正把一大片苫布慢慢地从西边扯到东边。城市很大,却被更大的苫布紧紧地裹着。那些灯光,就像城市的眼睛,从夜幕中探出来,对我这个陌生人,流露出好奇和惊恐。我和这些眼睛一样,好奇地把城市的一切摄入瞳孔。
我以为城里人都讲普通话,从一进邢台市区就用半像半不像的怪味语言,生硬、吃力地向人打听道路。有两位城市小姐忍俊不禁,虽然捂着嘴,但笑声还是从指缝儿里漏了出来,“咕咕咕”,好像老母鸡下蛋。有什么好笑的!我心里大声喊道。打听的人多了,我才知道邢台市许多人不用普通话,当地的方言比临西话还难听。于是,我放心地用临西口音去和城里人说话。
我听爹说过,“天下一孟”,走到天边,姓孟的见到姓孟的也像一家人。我便向一家旅馆走去,看看是否有姓孟的,给我找个睡觉的地方。可那个旅馆的门是转动的,我走过去跟着转了两圈,赶快跑了下来,发现仍在门外。我等到有客人进出时才看出门道。进去一打听,碰巧有天津一位姓孟的老板正在住宿,服务员听说是一家人,便领我去三楼找,不巧的是那人出去办事了。我想,还是找报社要紧,便一溜小跑出了旅馆。
我骑着自行车跑了十几条街巷,才走上新华街。当我看到路西朝东的大门外挂着的一块木牌上书写着“邢台日报社”时,眼睛猛然一亮。我在门外犹豫了一阵,才壮壮胆往里走去。
“你找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我见传达室的小窗口内钻出一张冷漠的脸,用一双审视的眼睛向我扫描。我浑身一激凌,紧张地说:
“大爷我——找——编辑老师!”
“大爷找编辑?”他仿佛被蛰了一下,厉声喝道。
我知道出了误会,一字一顿地向他解释:
“大爷,我真的是找编辑老师,我骑车子从临西来的!”
“下班了,没人了,明天再来吧。”
我想把自行车放在楼道里,因为那儿放着好几辆。他不许。我在报社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忽然想起打听《邢台日报》副刊“百泉”的编辑左建协老师,因为他给我退过稿。等我进了报社,传达室的老头不在,我做贼似的,把自行车推进楼道那几辆自行车中间,“噌噌噌”跑上楼去。
在报社的三楼,住宿着几个二三十岁的编辑和记者,他们听说我骑自行车100多公里来找左老师,便立即给我找到一个当天不回宿舍住的编辑的床铺。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左老师很受人尊重,而且是位长者。他们问我吃饭了没有,我勉强地点了点头,我可不愿打扰人家。
半夜了,那群年轻人还在打扑克,“操”,“鸡巴”,甚至更难听的脏话不时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我想,原来编辑记者也和常人一个样儿!
我因饥饿和劳累而头疼。在一片打闹戏骂声中,迷迷糊糊做起梦来。我梦到老家邻居的老黄牛“哞哞”叫着跑了一夜。
醒来时,已经早上7点多钟,仍然听到牛叫声,还以为附近有养牛场。有人告诉我那是火车的叫声。我心中又一阵惊喜,也许我能看到火车呢。
按照别人的指点,我要去邢台地区行政公署家属区找左建协老师。走街串巷往西走,正巧路过铁路,一群人在粉刷着红白相间油漆的横杆前立住了。这时候,火车进站了。火车真的像人们传说中的那么大、那么长,但给我的印象很糟。我回到家对别人说,邢台的火车不如北京的好吧,又黑又脏。他们说那不是坐人的,是运煤的。
我打听到前面就是左老师的住宅楼,心想,得提提精神,不能这么疲惫地去拜见老师,就花了1块钱,买了3个小小的鞋底火烧,1碗豆腐脑。吃了半饱,剩下1个火烧舍不得吃了,留作下一顿饭。
我走过一个工地,见盖楼的工人正用胶管放自来水,走过去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又抹了把泥汗交错的脸,这才向那座楼的五层走去。
我终于敲开了左老师的门。看上去他50多岁,身体很健壮,面容很慈祥。他请我坐沙发,请我喝茶。当他得知我是骑自行车来的,站直了身子惊讶地定在那里,张着口望了我好一会儿。他说以后别骑自行车来了,这么小,身子这么薄,别累病了,写信就行。他要给我做饭,我告诉他真的吃过了。当时他正办着《初学者》报,招收全地区的学员,我因为掏不起12元钱,没报名。
这时,他拿出一期《初学者》报,递给我说:
“没经过你同意,用了你的一篇稿子,我想对你的名誉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我看到自己的小说《显灵》登在一版的头条,还配了评析文章。这篇小说原是我投给《邢台日报》的,虽然只是发表在一张内部函授报纸上,毕竟是我发表的小说处女作,我显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对左老师的话,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根本没想到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只是不知如何感谢他。
左老师说他自己是搞诗歌的,还谦虚地说,给我小说写的评析不好,并拿出《诗刊》等杂志让我看他写的诗。因为我不懂诗,也没有发表什么见解。
我掏出两个大本子,里面工工整整地抄满了自己的习作,请左老师指教。他看过第一篇小说后说:
“这不是小说,违背生活常理!”
他看过第二篇小说后说:
“这种情节前两年太多了,老掉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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