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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第七篇3[2016/6/8 12:20:31|by:立三先生]

(二○一)

老白说到,“这制作青砂器的土,可有讲究了。它有后沟的杆子泥,有煤窑的尾子矿,有村南的大黄土,几种土必须碾碎过筛拌匀才能用,稍有差池,整批物件可能就坏了……”

最后,老白把大家带到他的客厅,实际上是他的住房,里边的东西看上去满满的,杂乱无章,靠墙边有个展柜,放着他展览的物件,物件也不多,有个十来种,据他说,他们生产最多的还是砂壶与砂锅,订单也不少,基本上还能维持生计。

小蔡问道,“你们这样的砂壶和砂锅,一个能卖多少钱?”

“从我们这里批发的砂壶一个15元,砂锅一个25元,市场上销售是砂壶20元,砂锅30元。”

“这样生产你们有利润没有?”

“你看我们的帐是这样。”老白介绍起他们的经营情况“比如做一只砂壶,我们是计件工资,按烧制的成品计算,每件给工人的工资是2元钱,原料土的采集、运输及碾磨、筛选,平均每件需要将近1元钱,掌炉师傅与鼓风员的工资及吃住,每月10000元,折合到每件产品是0.8元,煤火烧料每件也需要1.5元,质量检验员月工资是2000元,折合到每件产品是0.2元,这样算下来每件就有了5.5元的成本了。开门就必有迎客,工商税务也必须上缴,外运同样需要运输,这样以来,计算下去,又是五、六块的花销,现在一只砂壶的成本就成了十一、二块,开建这么一个小作坊,肯定需要垫付资金,银行的利息每年也得三、五万,这样一算,我这当老板的每年也就白张罗。我很想停产,没办法,这么多的工人还要吃喝呢,只好坚持着。”老白给大家念了一段生产经,想想,像老白这样做生意的也真不容易,比起那每年上千万、上亿元的暴利生意,可怜老百姓之苦啊!

老白要留大家吃饭,说他这儿有食堂,刘玉柱和小蔡说他们下午还有事,不打搅老白了,并说有时间到省城邀请他到省城去做客。就这样离开了白家庄。

从白家庄出来,车子开到了小堡。小堡是个镇,现在是古城著名的旅游之地,有建筑,有寺庙,还有著名的小吃,在小堡的附近有个水库,建造了旅游度假村。小堡之所以有名,就是小堡的“打树花”,据说小堡的“打树花”有上千年的历史。由于这几年的形势需要,小堡镇还专门建造了“树花”广场,每逢周末都会有“树花”表演。这天正好是周末,他们赶到镇上,正好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于是他们在镇中心的一家饭馆,找了一个雅间坐下。黄志新点菜,这次他主要考虑的是小蔡夫妇,让小蔡夫妇尝一尝古城的特产。黄志新说到,“来到古城,无论谁家的小吃,大凡都会说到他的小吃是小堡的小吃。东西是一样,买卖就是个名而已,其实小堡的小吃就一定好吗?也许李家庄的口味就比小堡的好,可是人们就是认小堡的名,就像天津‘狗不理’的包子,我记得我那年去天津,专门买了‘狗不理’的包子,还没有我妈做的香。”大家其实心里明白,是黄志新怕点出来的菜不合小蔡夫妇的口味,因为他对小蔡夫妇不太了解,提前找的理由。

(二○二)

吃过午饭,在黄志新的引领下,他们来到镇上,见到了镇长,据说党委书记开会去了,每逢周末,书记大凡都在开会,如果你想打他的手机,也打不通,因为周末有“树花”表演,书记其实是在躲,要不然没完没了的电话,回绝谁,他又怕影响了工作,所以一般情况下,让镇长来应付这样的局面。除非县里来了重要领导,他才亲自出马接待。小堡的“树花”接待好像成了古城的必备一样,大凡外地来的同志都想看看小堡的“树花”表演。为此,还专门从北京请了著名导演排练了这台舞蹈与戏剧表演,中间穿插着“树花”的内容。

镇长姓王,是位年轻的干部,今年才三十来岁,是刘玉柱走后提拔起来的干部,据说很有魄力,精明强干,办事干练。他认识刘玉柱,但是没有接触过,他与黄志新倒是比较熟悉。经过黄志新一番介绍,这位王镇长与他们立即就跟熟惯人一样。他听说他们要采访“打树花”的师傅,他就要立即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还是小菜制止住了他,说让他派个人带他们过去就行。镇长思想转变相当快,说这样也好。于是让镇办公室的小李带他们去宋师傅的家中。

宋师傅的家离镇上不远,车子留在了镇上,转过三道小巷就到了。一个小四合院,看上去是经过翻修的。低矮的正房,换上了大孔玻璃,两边的下房还加着立柱,南房是新建的,比正房还高点。宋师傅是单身一人,正好今天在家,他正在家里坐着喝酒,桌子上放着两个菜,一个是尖角炒豆腐,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这两个菜是宋师傅从饭馆带回来的。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拿着菜回了家。要是往常,宋师傅这个时间正在街上小酒馆里,因为宋师傅爱酒,每天也得喝出三、五顿,有酒有菜,宋师傅的饭,平时吃很少,有时候几乎不吃。宋师傅个子不高,中等身材,满脸通红,不知道是酒喝的,还是太阳晒的,或许是他 “打树花”的活烤的,干瘦的躯体,但是胳膊显得很强壮。

宋师傅从玻璃看到有人进来,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再次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见是小李领着几个穿着体面的人,这才放下酒杯,慢腾腾地向外走,这时小李等人已经到了堂屋。

“宋师傅在家吗?”

“噢,是小李,这是哪里来的客人?”

“这是省文化厅的领导,要采访一下你,为咱们的‘树花’表演进行宣传。”

宋师傅听说是省文化厅的领导,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把他们往屋里让。他挑起门帘说到:“各位领导快进屋。”

等到大家都走进他喝酒的东屋后,他放下帘子,又从堂屋拿进一落凳子,排开,然后用他的袄袖子把每个凳子又掸了一遍。说:“领导们快请坐。”

他转身从饭柜里取出几个杯子,从桌子上的一个铁筒里给杯子里添上茶叶,从暖壶里加上水放在他们面前。“领导们喝水。”

黄志新也来过了几次,跟宋师傅也熟悉一点,他把来人给宋师傅一一作了介绍。

“敝舍寒陋,领导们今天能光临,让我的小屋子见到了光辉,幸会,幸会。”

“你就别说那些别扭话。”小李说到,“领导们是来采访你的,听领导们问什么问题吧。”

(二○三)

这时刘玉柱才注意到宋师傅的这间屋子。北边靠墙是一个衣柜一个饭柜,东边靠墙是一张团桌,上边放着宋师傅的碗筷、酒菜和酒杯,上边还有半瓶子酒,紧挨桌子边有一张椅子。东南边靠窗户是一张双人床,铺得厚厚的,还有一套被褥。西南边是一张老式办公桌,上边是电视机和影碟机,还有一只烟灰缸。东西摆放的很是零乱,还有点儿脏兮兮的。

这时小蔡问道,“宋师傅,你打‘树花’多少年了?”

“我十二岁就跟着我父亲学呢。开始的时候是父亲打,我在旁边帮忙,慢慢我自己也上了手,那时候打是逢年过节,只有过年的时候人们才打,我今年五十六了,算下来,也有四十四年的光阴了。”宋师傅也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自打李书记来了后,镇党委也把‘树花’当作重点产业来抓,这样,我就和几个徒弟忙乎起来,我们有了活干,不管别人怎样说李书记的坏话,反正我感谢李书记的,要是没有李书记,就没有我宋光远的今天。”宋师傅说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

小菜在本子上记着,又说道:“宋师傅,你给我们讲一讲打‘树花’的来历。”

“说起‘打树花’的来历,那远了去了,谁也不知道多少年,老辈人都说,有了铁就有了‘打树花’,开始是把铁水洒在地面的石板上,容易伤人,也不利于观看,后来发展成搭起架子的木板上,再后来,人们害麻烦,干脆就用堡门洞的墙,这样以来,传到我爷爷那时候,就用堡门洞了,你们现在还可以在我们村的堡门洞上,看到打完‘树花’留下的铁渣痕迹。”

“铁熔化成水那需要多少度的高温呢?你们就不怕烧伤自己?”

“一般是不会烧伤的,这里边有一个说法,这跟铁性有关,小时候我爹跟说,熔化了的铁,你别看它在炉子里的温度高,可是一旦出了炉,很快温度就降下来,如果是整盆的铁水,温度降的会很慢,如果你从盆里取出一勺铁水,它就降的快多了。原因就铁的导热速度快。如果是一滴铁水,几乎就是几秒钟就降到常温。所以‘打树花’,功夫在一个打字上,如果甩铁水的力道越大,它与墙的撞击力越大,铁水就能分散开来,越是分散开,铁水的降温速度越快,当它落地时温度已经接近常温,怎么会烧伤人呢?说起铁性来,我们‘打树花’用的是木勺,为什么用木勺,而不用铁勺?因为用铁勺,当你把铁勺放入铁水中时,铁勺就不见了,而木勺可以停留一段时间,为什么呢,铁遇到铁水,就像开水与冰一样,很快就溶化成了水,铁水遇到木头还需要点燃过程,因为属性不同,木头的导热速度慢,这样就给我们‘打树花’留下了几秒钟的时间,另外还要蘸一下水,又加了一层保护,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我们就能完成‘打树花’的一个整个过程。使铁水四溅,形成火树银花的壮观场面。此外,我们怕出现铁水甩不开的现象,所以我们还戴上草帽保护头部,穿上羊皮袄保护身体,为什么羊皮袄要反穿?羊毛可以阻挡飞溅铁水的速度,这样就是给铁水冷却留下充分的降温时间。”

就在宋师傅讲述的中间,刘玉柱注意到,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影在院子里闪了一下又走了出去。

小蔡继续问着他的问题,宋师傅一一解答,而且说得还比较透彻。小蔡快速地在本子上记着。

(二○四)

忽然,镇上的小李插话问到:“宋师傅,听说有个外地女人,为了一张门票,跟你还住了一夜,有这回事吗?”

“有,但是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说起这事来,宋师傅神采飞扬,“那是去年夏天,我正在小酒馆喝酒,和徒弟们正谈论着‘打树花’的事,临桌的一个女孩子也插过话来,问了许多问题,我也给她解答了许多。通过聊天,我们认识了,她非要到家里来看看,我也就应允了。下午,我和徒弟们张罗晚上的准备,她也跟着忙乎,还是在不停地和我与徒弟们聊天。直到晚上‘树花’表演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才说,她是江苏镇江的,她来一趟不容易,她要一个人在一个月内游行一万公里,到达古城有点晚,她没有买到门票,要我们带她一块进去看一场‘树花’表演。到这时候,我们师徒三人才明白了她跟我们接近的目的。可是又一考虑,人家大老远来了,不就是为看一场表演吗?这么大一个广场也不差她一个人的位置。于是我们三个人同意了带她进去看这场‘树花’表演。没想到的是,表演完了后,她竟然从商店里买了两瓶酒,又来到我家里,说要与我们三个人再喝两口,于是我让徒弟们出去又买了一些小菜和肉,于是我们四个就喝了起来,没想到那女人还挺能喝的,连我这常喝酒的老手也不是她的个,不仅喝光了她拿来的两瓶,还又开了我一瓶酒。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再走也不好意思,于是留她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她就又继续她的旅行。就是这么一档子事,可是被人们以讹传讹,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特别是这种事,你不能去解释,如果解释那是越描越黑。”

“哈哈,想不到宋师傅还有这样的传奇呢。”

“有些事就是这样,通过人们的演义,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谈这些了,还说我们的‘打树花’吧。”

“宋师傅,这一场下来,你们能有多少收入?”刘玉柱问道。

“要说少也不少,要说多也不多。我们做一场‘树花’表演,连人工带器具,镇上给我们师傅三人三千元。我给两个徒弟每人是五百,夹杂一些费用开销也得花掉个三五百块,基本上我每场下来能落个一千五百元左右。每个月能表演八场,月收入能达到一万元,比起职工、干部和农民来要强了许多,咱这是艺,也是机遇,在过去,北京的名角梅兰芳能挣多少钱?要是没有李书记,也就没有咱的今天。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说李书记的好。可是,你说咱的工资高,其实也并不高,人家名演员,名角的出场费那个不是三万、两万的,人家也不过是做一场舞台表演,如果这样比的话,咱也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可是,这台舞台表演都是围绕着咱这绝活安排的。听领导说,咱这台‘树花’表演是经过著名导演王某某精心设计的。一张门票一百五十元,整场能容纳三千人,就按淡季算,一场也在上千人,收入是多少一算就知道了,可是才给咱三千元,你说多吗?”

(二○五)

经过一番谈话,时间不早了。已经四点多钟。这时候,宋师傅的两徒弟也过来了,要准备晚上的表演。宋师傅邀请大家看表演,刘玉柱等都说,既然来到小堡怎么也得看看“树花”。说罢,刘玉柱一行与宋师傅客套了一番,并起身告辞。

距“树花”表演还两、三个小时,他们又在小李的引领下,去古堡看九连环的四合院。

一路上,小李讲起小堡镇,小堡镇不是一个村落,它是由几个庄、堡共同组成的,由于当年的经济兴旺,在建筑上把这几个庄、堡连成了一片,形成现在的规模。其中包括张庄、李庄、王庄三个庄,古堡、寨堡、小堡三个堡,它们之间错落有致,堡、庄交替,形成堡、庄相互对峙的品字形。据说在堡里居住的大多数是有钱的人家,而在庄上居住的多半是贫民和佃户。因此上。堡的建筑豪华、阔气、富贵,而庄的建筑多为平房土屋。在当年,小堡镇人口较多,村落密集,自打北京建都以来,它就成了京城通往三晋及西北的交通要道,因此上,商贾云集,经济发达,特别是皮货与棉麻,交易盛行,明、清两代曾经一度繁花,有钱的人家建造了这些堡,因此上,这些堡里及其周边地区的建筑风格大多具有京城的特色,只要有钱人家建造的都是四合院起脊大瓦房,更为甚者,院套院,院连院,因此上也就出现了这九连环院。

说话间,来到了古堡。古老的堡门依然还在,青砖石砌的结构,木制的堡门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过路的门洞,石砌的路面上留下了车马碾压的深痕与蹄印,算是古老的印迹。土夯的堡墙已是残缺不全,但是依稀可见其中的轮廓。穿过堡门,街道上已经没有过去那样叫卖的繁华商贸了,有的是穿梭在中间游览的人们,相机“咔”、“咔”地不断闪烁着亮光。街道两边都是青砖的墙壁,起脊的大门楼间或排列在两侧,今天看上去显得有点压抑,但是在古老的年代,那是财富的象征。中间还坐落了两处砖木结构的二层楼房,楼房的顶部依然是起脊的砖瓦结构。从第一家楼房的后边巷子向东,巷子的中间耸立着一个大门和两个小门。从大门进去,就是这九连环的院子。

这套院子分为东、西、中三路,各三进院子,院院相通。中路先是大门院,大门两边,东边是两间库房,西边是侧所,两侧下房也是杂房,没有住人,据说过去是长工们住的地方。北边是过亭,过亭两侧是两间晌房,放有农活用的工具。过了大门院是正堂院子,是这家主人居住的地方。三间正房,比较宽大,正房的两边是过道。正堂院子里的下房是丫环婆子们住的。正堂院子较宽大,没有南房。绕过正房两侧可到后院,后院的正面是祭祀祖先的祠堂,两侧的下房据说是放祭祀用品的地方。后院的南房是用来储藏粮食及其贵重物品的地方。在正堂和过亭的两侧边上都有一个砖旋的小门,分别通往东西跨院边上的走廊,走廊分别连着边上的小院落。据说两侧的跨院分别是孩子们和姨太太们住的地方。这就是九连环院子的大致布局。

(二○六)

正当参观完了九连环院的时候,小李接到了王镇长的电话,要小李请刘玉柱一行到政府餐厅吃个便饭。小李转达了镇长的意思,刘玉柱等人推辞了一番,在小李的再三邀请下,还与王镇长通了电话,他们才答应下来。

他们从古堡来到镇上,在小李的引领下,进入一个雅间。政府的餐厅在镇上的最后一排房子。其中有一个大厅,在正门的左侧,是镇上干部们就餐和开会的地方。右侧是五六个雅间,是专门接待外来客人的地方。

雅间里已经摆好了凉菜与餐具,桌子上放着两瓶古城产的特酿。小李要大家坐好,然后他去了厨房,通知大师傅上菜。不一会,他和王镇长一块进来,王镇长带着一点酒气,跟大家客套了几句,说他今天有好几座客人,让大家先吃着,要小李陪好大家,他一会再来。说罢,他就去了别的雅间。

刘玉柱一行人,还有家眷,包括小蔡开车,给她上了几个露露,其他的人,每人少倒了一点酒,他们都也没有喝酒的意思,只不过是一个场面,主要是吃一顿晚饭。酒席间他们也没有更多的话题,就是谈论了一下这个九连环的院子。很快就吃罢了饭,当王镇长到来的时候,他们正等着和他说告别的话呢。

黄志新说到:“王镇长,这一天打扰了不少,也不说更多的话了,晚上我们看完表演就回县城了,不再和你告别了。”

“大家有时间再过来,无论公事私事,我一定支持。”王镇长说。

刘玉柱等人也与王镇长客套了一下,相互握了握手。

王镇长说,“小李,晚上还是辛苦你陪着各位领导看‘树花’表演。大家后会有期。”说罢,他就去另一间屋子去陪别的客人了。

刘玉柱一行,在小李的引领下,没走多远来到了“树花”广场。广场外边人还不少。矿泉水、瓜子以及各种小吃的叫卖声,店铺里的音乐,还有汽车的喇叭声,充饰着夜空。在这炎热的盛夏季节,古城比起京城来还算凉爽,许多的游客,特别是京城的人们,可以在这小镇上,度过一个清凉悠闲的夜晚,还可以观看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出,那是多么的惬意。

他们在小李的引领下,通过了入场的门口。进入了广场内,小李把他们安排在0排座位,然后说他有点事情就离开了。

稍等了一段时间,节目开演。两端的大屏幕合拢起来,构成屏幕背景。节目主要讲述了一些地方风俗,并与“树花”联系,尽管是京城导演编排的,但是看上去有点牵强附会。节目演出过程中,打了三次“树花”,总共一个半小时,以最后一次“树花”结束了整台的表演。当“树花”快结束时,小李回来,和大家一起回到镇上。他们没再停留,与小李告别后驱车赶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后,他们先回到了宾馆,刘玉柱他们下车后,小蔡又把黄志新送回了家。两位女士走了一天,感觉很累,说她们俩明天就不与他们一块出去了。小蔡回来后,他与刘玉柱谈到了深夜。

(二○七)

按照安排,这天是参观古城的古堡。刘玉柱对古城古堡的认识是从贾士道开始的。他记得贾士道说,古城有“八百庄堡、八百戏楼”之说,这些庄堡,或军堡,或官堡,或民堡,就像古城的建筑一样,自成体系独具特色,各自有着各自的传说。正好黄玉芬与小张不去,车上有空位,于是他打电话叫了贾士道随行。

一路正好先接了贾士道,又接了黄志新,四人聚齐,刘玉柱问道:“咱们今天到哪个堡好?”

贾士道说:“正好富家堡赶庙会,一看庄堡,二看民俗,三赶庙会,也减少了与有关部门的啰嗦,做一回游客。”

小蔡说:“这个主意倒不错。”

“那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他们驱车开向富家堡。路不远,开车也就是十来分钟。黄志新问道:“富家堡赶什么庙会?”

“龙王庙庙会。今天是农历五月十四,正日子应该是昨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据说龙王爱看戏,所以每逢庙会之时,就要唱三天大戏。”

“唱戏的钱从哪里来?”

“寺院里向附近的村民们化缘所得,也有来逛庙会的人随机捐赠的。总之,由庙会主办者承担。”

“这个寺院叫什么名?”

“广济寺,因广济龙王而得名。庙里供奉的就是广济龙王。广济龙王的寿诞就是五月十三,也就是昨天。”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富家堡。这时候,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有做生意的,有闲散游逛的,寺庙门口旁边还围了一圈看棋的人。他们把车子开到西边的空地上,下了车。

广济寺位于富家堡的村西,在紧临堡门的西侧高台上。青石围边,垫中,高台高出地面五尺,寺庙就建在这高台上。青瓦带脊的门楼,门楼的前后分别设立了两根外露明柱,既是装饰又是支撑,上边雕画飞檐。寺庙对面就是戏台,中间留有一个小广场,是为看戏人们准备的。

他们在人群中,与人们闲聊了会,据来赶庙会的人们说,这个寺庙,正堂供奉的是黑面龙王,也就是广济,西侧供奉的是文殊菩萨,东侧供奉的是关帝,也就是关云长。关公与龙王是同一天的寿诞,所以赶的是同一天的庙会。为什么是同一天,人们就不得而知了。

据说此龙王庙有八百年的历史了,每逢天旱,附近的村民来到庙中求雨,有求必应。因此上,在过去历年来香火不断,也就是文革时期,这个庙废弃做了库房。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由道衍师父又将这个庙恢复了起来。

广场西侧是圣母庙,圣母庙每年的农历三月十八也赶庙会,但是不唱戏。

他们走到一位卖粉坨的老人跟前,刘玉柱问道:“这粉怎么卖?”

“一块钱一碗,不要调料,一块钱两个。”卖粉坨老人回答说。刘玉柱让大家每人吃了一碗,黄志新付了钱。

在吃的过程中,刘玉柱又问到:“这一天你能卖多少?”

“也就是二、三百坨,挣个百十来块吧。也不过这几天庙会,平时没有这么样的生意,在村里家家都会做,也没有人买。出来几天,挣个零花钱。”

“你平时做什么?”

“农村人能做什么,就是种地,现在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去了,剩下我们这些人,种地的活也不轻。”

“那你们一年能收入多少呢?”

“也就是个万数来块,不过粮食是自家种的,自己吃,不用计算。现在的钱也太不见(够)花了,这万数块钱,也只够点油盐酱醋。不过咱也岁数大了,没了什么想法,儿女们也分门另过了,凑合吧。” ……

(二○八)

吃完粉,他们走进了庙院。中间摆放着一个大鼎,里边燃烧着善男信女们敬奉的香火。正殿的正面端坐着一个黑脸龙王,身穿一身冕服,前边一个香案,案上放着三盘新鲜的水果做祭品。案前是一个蒲团,用黄布罩着,是为拜祭的人们准备的。在黑脸龙王的东边,是文殊菩萨的塑像,头戴天冠,披发,一手如意,一手持莲花,上有经函,下坐狮子吼,一幅聪慧文臣之像。前边依然是一个香案,案上放着三盘新鲜的水果做祭品。案前是一个蒲团,用黄布罩着,是为拜祭的人们准备的。西边是关云长的塑像,头上黑帽系结而垂带,身穿圆领宽大之深绿袍,内裹一幅盔甲,一手持刀,一手持书,椅坐之状。好一派威武气魄。前边也是一个香案,案上放着三盘新鲜的水果做祭品。案前是一个蒲团,用黄布罩着,是为拜祭的人们准备的。进门右手旁边有一张高桌,也用黄布罩着,桌上放着一个签筒,桌后坐了个僧人打扮的中年人。刘玉柱上前问道:“师父可是道衍师父?”

“小徒慧能。我师父在西厢房,施主这边请。”说着,慧能起身,引着大家出来,向西边的下房走。他们进得屋里,看到一位老僧人正在看书。僧人见来人也忙着起座。

道衍看着几位来人的穿着,心里也有了几分认识,知道他们都是领工资的人。

慧能说:“这位就是道衍师父。”然后合掌退步而下。

“欢迎,欢迎。施主请坐。”道衍和尚让座。



“有几个问题可否向老师父请教一下?”贾士道问到。

“当然可以,不知是什么问题?”

“按照一般说法,龙王和关公属于道教范畴,为什么又与文殊菩萨供奉在一起呢?这有点不合常理,不知道有什么讲究。”贾士道说。

“看来这位施主是行家了,要不然不会问出这样深的门道来。”道衍师父接着说,“这广济龙王是龙王的第五子,又称五龙王,神通广大,本领高强,在世间广为流传,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神通和本领呢?因为他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再说这关帝,大家自然也知道关公爷的好多故事,为什么关帝也有这样大的能耐呢,他是伽蓝菩萨的化身。”

“那为什么不把文殊菩萨供在中间,而要把广济龙王供在中间呢?”黄志新问道。

“这就是周礼,无论你是什么来历,广济龙王是王,文殊菩萨是臣,关帝是将,文臣武将永远不能占居王位,这就是礼制,这就是规矩,因此上,广济居中也就理所当然了。所以这座寺院,先叫是龙王庙,后称广济寺。但是这里不供奉孔子,它只是道家与佛家共同道场。因此上有人说这个寺庙比重台寺还要早,重台寺是儒、释、道三教合一,而这个寺庙是释、道合一,尽管它加了这样的礼制,包含了儒教的一些内容,也不能说明它是三教合一的道场。”

“这个道是我今天第一次听说。那请道衍师父你给我们讲一讲它的来历吧。”贾士道说。

(二○九)

道衍和尚就给大家讲了这个传说。他说,当年文殊菩萨东渡,来到东土,先来到的是小五台山,为什么要选五台呢?在佛家讲,群山并立方显智慧。有群山水绕的地方,往往是侠客、隐士居住的地方。小五台正是具备了这样的特征。文殊菩萨是什么菩萨?是通灵的菩萨,是智慧的菩萨。因此上,他相中了这五台的景致,开始在这里布道,化缘论经,小五台原本灵仙之地,仙道高人众多,互不相服,佛法到此传授,更是不能轻易接受。于是,佛、道开场辩法,文殊菩萨是何等智慧,在此却遇见了强硬对手,竟然交了一个平手。后来,文殊菩萨开始学习道家之法,演义道、佛心术,发现了其中许多相通之处,互为灵通,互为修缘,灵光所现,使道教与佛教结合在一起。于是,再度在这五台山下广施法度,颇受信赖,尽收信徒。文殊每到一处,必然佛光普照,灵异显现,信徒们还要搭台唱戏迎接。众多广济龙王和关帝与佛的传说也由此传开。在众教徒及道友的努力下,兴建了许多像富家堡这样的龙王庙,也搭建了许多戏台,这也是“八百庄堡,八百戏楼”的来历。他一边施善,一边布道,还通过戏剧招集门徒,尽施佛法,这样以来,佛法就流传开来,不过他所传扬的佛法,并不是原来的西天大佛,而是通过文殊菩萨改革的佛法,这就使得道、佛合一,这龙王庙就是佐证。后来,随着信徒的众多,小五台的地域所限,文殊菩萨看到了大五台山的景致,又在大五台广施法度,修建寺庙,继续研讨佛法。这时他在中国已经多年,对中国的传统文明也有了甚多了解,同时,也看到了儒教对人们传统思想的影响,于是再度改革佛法,使佛法的内容又容纳了许多儒教的东西。这样,就形成了今天的儒、释、道为一体的中国大乘佛教。

不知道是道衍师父是从那本经文中看到的这个传说,还是从那里听到的,他讲的是有来有去、有根有据。这个传说,也让贾士道这样知识广博的人也瞠目结舌了。当然像刘玉柱等其他人更是没有听过。

说到关帝。他说,道教称关帝为关帝圣君,佛教称关帝为伽蓝菩萨,伽蓝菩萨就是文殊的化身,因此,文殊开场每次都有伽蓝做护法,虽是不胜,但也不败。

又谈及到龙王。他说,古城这一带比较干旱,老百姓非常祈求天降甘露,于是文殊菩萨托身龙王,广施天雨,振救百姓,让百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深得百姓信赖。民间还有着许多关于广济龙王与关帝的传说,道衍和尚正讲在兴头上。

这时,黄志新看了一下手机,他说到,“谢谢大师指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刘玉柱忽然想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也说到,“师父讲的真好,有机会我们再来请教,今天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时已近午,道衍和尚让他们留下来吃一顿素斋,刘玉柱说有事,谢过了道衍师父的盛情。

就这样他们辞别了道衍和尚。出了庙门,刘玉柱说,“咱们今天不是来看古堡的吗?还是到这堡里边看看吧。”他们进了堡门。

(二一○)

说到富家堡,它分为北堡和南堡,他们现在来的这个堡是北堡,南边还一个南堡。

北堡的堡门是向西开设的,也就是他们刚刚进入的这个门。为什么堡门要开设在西边,当地百姓说,取“西取纳金”之意,所以,过去这个堡里边居住的人,大都是会做买卖的人。堡的中间一条横道,大家都叫做街,横街又分别向南北分开了几个巷道,正中的巷对着真武庙,也是一个瞭望台,因为它是这个堡的最高建筑。真武庙建在正北的堡墙上,是一个由青砖与夯土建起来的高台,外边用青砖包裹着,高台上边有三间正房,里边还有塑像。可是现在已经是零乱不堪了,正房还在,是几根柱子支撑着一个屋顶,四面的墙已经透亮了。包裹高台的青砖已经荡然无存了。堡里边的住房也已经是零星存在一些老弱人家了,大都搬迁到新居。堡墙虽然依稀看到痕迹,早已残缺不全了。这个堡奇特的地方是在这个堡的东边还有一个堡,村里人管它叫“二旋”。这“二旋”是由于居住的人口增加,人们在原来基础上又增添的一个套堡。套在这个堡的东边,在原来的东堡墙上增添了一个砖旋堡门,于是人们把后增添的这个堡就称作“二旋”了。“二旋”没有任何庙宇,供奉的完全和堡里头的一样。北堡加上“二旋”显得扁宽了一些。现在“二旋”也是零星的有几户老人。现在的大多数人家,都在村东边盖上了三间一处院、五间一处院,有的甚至是七间一处院的新居,红瓦砖墙,宽敞明亮。

他们一行,从北堡出来,向南又走了大概有五、六米之远,就到了南堡。南堡比较方正,堡门向南,一条南北大街直通真武庙,两边是巷道。南堡与北堡相区别的地方在于它的真武庙和魁星楼。据村民解释说,南堡的真武庙立于堡内的靠北边的一个石砖砌建的平台上,而南堡的魁星楼却建在堡墙的东北角上,是全堡的最高建筑。取“魁星望月”之意,所以南堡尽出名人,历朝历代,南堡名人众多。南堡人厚道忠实,北堡人尖钻刻薄。南堡和北堡一样,大多数也迁居了新居。历史苍桑,岁月更替,古老的文化和文明,古老的乡土、人情,在不断进化、发展、演义和变化,这里的古建筑、古文化,也必将随着历史的岁月,被逐渐掩没和侵蚀掉。

他们由富家堡出来回到县城,回到宾馆,接上了黄玉芬和小张,在贾士道的建议下,去一家叫做“锦文餐厅”饭店,到那里去吃烤羊腿。正当午饭吃得正香的时候,小蔡接到单位一个电话,说是另有任务,要他们赶回省城。

于是一切活动暂停,小张也觉得出来不少日子,也正想回去,但是没有说出来,这个电话满足了她的心愿。晚上,黄志新、吴学文、贾士道与夏共富他们简单做了一个告别,其他由黄志新代劳作别,不再客气。第二天就驱车赶往了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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