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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第七篇2[2016/6/8 12:18:06|by:立三先生]

(一九一)

时光任苒,光阴似箭,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刘玉柱想到去年与小蔡的约定,要请小蔡到他的家乡去玩几天。他与小蔡商量了一番,他们两个人去找科长请假,科长说:“假,你们就别请了,正好有件事让你们去做。”小蔡和刘玉柱相互对视了一下,问:“什么事?”科长接下来说,“听说古城是个文化之乡,上边交待下来一个项目研讨,需要你们下去调研一下,写一个的材料回来。古城,老刘是从那里出来的,许多地方也比较熟悉,小蔡原本是北师大的高材生,你们两位都是笔杆子,都是行家,我相信你们二位合作,一定会做的很不错。老刘你的家乡距古城也不远,你们就顺路去看看,也就不用请假了。”还是小蔡嘴快,他接过话来说,“那真是太好了,一举两得,谢谢科长了,我们一定完成任务。”就这样,他们俩带着任务准备回家的旅程。

这次行程中,他们两家四个人,黄玉芬和小蔡媳妇小张也都请了假。小张准备了许多干粮,大包小包拿了一大堆,黄玉芬说,“带那么多干什么?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现在出门,什么都比较方便,何况这又是去那里。”在黄玉芬的建议下,小张裁掉了一大半“军队”,只少带了一点食品和衣物,小蔡开车,他们一行上了路。现在行程主要是高速公路,两边除了栅栏、护网、山体、隧道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看到的只是高速公路旁边的风景牌介绍,一路上他们多数成了聊天。四个半小时的路程,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到达,由于事先跟家人通过电话,没有停转,安排住宿,直接奔刘家庄而去。

到是刘家庄,街道显得比过去干净了些,村子里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活计,看到车子进村,也显得很平常的样子,不像过去那样,有个车子进村,孩子女人们围过来看,相互嘀咕着“这是谁家的亲戚?”“这是哪里来的官?”现在车辆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看到车子过来,就躲到一边,让它过去。车子到了刘家门口的时候,他们从车上下来,家里人也听到了车子的声音,走了出来,刘玉柱上前去拉住他母亲的手,说:“娘!”

“唉!孩子。快进家,快进家。”刘玉柱的母亲答应着,把客人往家里让。

刘玉柱搀扶着老母亲,大家跟在后边,走进了正堂上屋。这边的气候本来并不太热,时至夏天,显得比省城凉快了许多,他们来时穿的衣服显得单薄了一点,让小张媳妇还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进了家,刘玉柱介绍了小蔡夫妇,和他母亲。黄玉芬问道:“我爸呢?”

刘玉柱母亲说:“刚才还在这儿,兴许是出去了。”

话音未落,刘茂与刘盛兄弟两个从外面进来。“柱子他们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有客人?”

刘玉柱又把小蔡夫妇重新介绍了一遍。然后指着刘茂说,“这是我爸。”又指着刘盛说,“这是我叔。”

大家少坐了一会,本来已经中午了,就让大家到东边的屋子里去吃饭。饭菜早已摆好,满满一大桌子,尽管是农家小炒,也显得很是丰富,犹如招待贵宾一样。刘玉柱母亲说,这一桌子菜还是风妮帮着张罗的。这时,刘玉栓两口子和玉栓他娘也从那边院里过来了。人数虽然不多,也分成了两桌坐下,男的一桌,女的一桌,因为男的这边喝酒,说话时间比较长,女的那边很快就吃过了。席间,刘玉柱听刘玉栓说,去年家里的收成很不错,自己鼓捣那几十亩地,也能收入个五、六万元钱。比起自己跑车那几年也不差多少,尽管比在外打工挣钱略少了一点,可是还用不着背景离乡,在咱自己的家乡干什么事也方便不是,何苦出门受罪。再者说来,刘玉栓也是种地的好手,何苦舍弃特长去干短处,而且还要承受巨大风险。他们席间聊了许多家长里短。聊到老人的时候,他们都说,虽然上了岁数,不免要有些病,不过还好,老人们相互照应着,还算可以,再者家里有点什么事还有玉栓,让他不要惦记担心,要刘玉柱好好工作。就这样说着话,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一九二)

傍晚的时候,刘玉柱和小蔡夫妇去了县城,在县城安排了宾馆住下,黄玉芬留在了刘家庄,陪着老人和玉栓他们说说话。

一夜过去,第二天,刘玉柱说要去洪家堡看望一下洪涛的家人。小张本来说不想去了,小蔡说,剩下你自己也没有意思,不如一块去吧,于是他们三人成行。

很快到了洪家堡,刘玉柱看着自己修的路依然那么平整,心里感到慰藉。上堡,依然是刘玉柱下乡时候的样子;下堡,也没有改变多少,只是在上、下堡中间,增添了一个宽大的院子,里边也建起了一栋二层楼房,周围三面环抱着平房,刘玉柱心里说,这应该就是洪志高的村办工厂。

他们还是先去了上堡,径奔洪涛的院子。走到近前,发现洪涛的门楼掉了一半泥瓦,也没有修缮,大门上边贴着一幅绿对,门虚掩着,院子没有怎么改变,好像比原来杂乱了一些。进了院子,走进堂屋,堂屋的东侧添了一张桌子,上边摆放着洪涛的遗像。洪涛女人发出声音,“你们先到东屋坐。”说着,慢慢地才从西屋走来,当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刘玉柱时,接着说到:“是玉柱啊!你可真是稀客,自打你走了以后还没有来过,快进家,快进家。”急忙把客人往东屋里让。

“山儿还好吗?”

“还是那样。”

刘玉柱走进西屋,“山儿,还记得我没有了?”

洪山带着结梗的语音回答着:“哥来了,坐吧,我咋能忘了哥呢!”

“他就那样,没有办法。前世也不知道怎样了,好端端一个人遭这样的罪。要是没病,现在应该是多好的顶梁柱呀!”洪涛女人接过话来

“就没有办法治么?”这时候,小蔡插了一句话。

“去过几处医院,都说没法子,也问过许多江湖郎中,没人敢揽这活,只能这样耗着。唉!不说他了。咱到东屋吧。”于是大家出了西屋,走到东屋。

洪涛女人笨拙地为大家沏茶。

刘玉柱说道,“老师走了,也没有给我带个信。可惜老师一身的才华,也就这样带走了。我还想跟老师再争论争论,也没有机会了。”说着,用手掩住眼睛。

……

停了一会,刘玉柱接着说,“婶子,老师走了,现在你们娘俩这样,怎么生活呢?”

“能怎么生活,山(儿)他爹走了,现在就用公家给的那点抚恤金先过吧。也是洪文出力,给我们娘俩办了一点低保,每月还能领个三五百快钱,吃点赖的,填饱肚子就行,还想怎样?”

“家里的活呢?”

“乡里乡亲们,互相帮衬点,自己对付着做吧!幸亏有了这自来水,要不然我老婆子真还没办法。要是像过去那样吃水,家里没有一个硬担水的,还真不行。”

“唉!洪老师走了,一家人可怜了。”小蔡说。

“我离得远,也帮不了什么,”说着,刘玉柱从兜里掏出二千元钱,放在了桌上,“多少是我一点心意。”

“你大老远来了能看看我们娘俩就好,我们就非常感动了,怎么还拿钱,这叫我们说什么好呢,你们的光景都还紧张,这钱我们不能要。”说着就把钱给刘玉柱放了回去。

两个人正推让着,只听洪文说,“老刘回来了,到了洪家堡也不说一声。”说着就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小蔡见过洪文,不用介绍,相互打了个招呼。

(一九三)

不一会,洪志高也赶了过来。家里人多了,洪志高说要不到他那里坐一会。于是大家告别了洪涛一家,驱车到了洪志高的加工厂。

洪志高介绍说,他的加工厂主要是热塑铸型加工,通过对各种塑料原料配合,加工成不同强度的热塑零件。刘玉柱对这些根本一点也不懂,洪志高怎么介绍他就怎么听而已。占地不多十余亩,工人也就三十多个,企业效益比较好,工人的工资待遇也不错,不亚于一个政府机关和事业部门上班的。因此上工人的积极性非常高,再加上洪志高的一套有效管理,尽管一个小小的加工厂,也是红红火火。

简短地稍做停留,刘玉柱就要回县城。洪文、洪志高再三挽留,刘玉柱坚持要走,只好听从刘玉柱安排。

刘玉柱一行回到了县城。已经时至中午,他们花了百十来块钱,简单地吃了一顿家乡饭,到旅馆休息了二个钟头,下午步行在街上转了一转,看了看县城的风貌,现在的县城依然是楼房林立,小吃的摊点被搬进了屋里。大钟寺,也被淹没在群楼里。他们在刘玉柱的引领下,去看了县城这座现在唯一留存的古迹景观——大钟寺。

大钟寺,由于是重点保护单位,平时不接待客人,而且居于闹市场区,如果开放,车辆流通比较多,附近还有几所小学,最容易造成堵车现象,所以县里禁止了对大钟寺的开放。幸好刘玉柱是本地人,又在县里呆过,与大钟寺的看门人比较熟悉,这天给他们破了个例,使他们有幸参观了大钟寺。

相传大钟寺始建于元朝,位于旧城南端,是典型的尊字结构院落。南边是天王殿,中间是大雄宝殿、后边是释迦牟尼殿,它们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三三为九的至尊风格。天王殿两侧分别建有钟鼓二亭,其中,钟亭之钟,在北方之大少有,而且钟声清脆,可传至数十里之远,故称为大钟寺。沿二亭向北延伸,两侧都是禅房,寺内建筑气势宏伟,结构独特,大都取三九之数,其中的大雄宝殿就建在三尺高的砖砌月台之上,犹如故宫的太和殿,前边的天王殿,有钟鼓二亭相拥,宛如故宫的午门,后边的释迦牟尼大殿单檐硬山布瓦顶,前檐两山各加二柱,与中殿相呼应,更是气势磅礴。从结构布局上来看,有‘小故宫’之称,只不过里边住的是佛。从建筑结构特点上来讲,梁架进深六椽,乳袱、搭牵相对用四柱,四椽袱、平梁均作月梁形,梁架结点用斗一拱连接,脊檩下施斗拱与驼峰置于平梁上,不用立柱。歇山大木为二根丁袱承托,未用抹角梁,是此寺建筑的独特特征。井壁及天花布满彩绘。天花板绘流云、红底折枝牡丹花、金龙、凤等图案。井壁斗拱彩绘为青绿相间,斗子各面饰金,明间中央藻井上段各跳拱之下皮皆以金饰,十分华丽。颇有建筑学研究价值,因此上它属于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刘玉柱一行听完有关大钟寺的介绍,感受了我国历史文化之宏厚,关于大钟寺的建筑特点,对于长期在文化界工作的小蔡,都还是第一次听说,也许这不是小蔡的专长,但此次听的非常入神。

参观完大钟寺,县城里除了楼房,也没有太多的景观,他们依然沿着街道溜达,看看商铺,观观行人,看这车水马龙的街道。当他们回到旅馆的时候,时间也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黄玉芬也从刘家庄赶到县城,已经早早等候在旅馆中了。他们一起吃了晚饭,黄玉芬说,他们过去住的地方也不太远,请小蔡两口子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看看。边走边说,他们这个小县,也没有太多的风景,就是县城有个大钟寺,乡下有个温泉村,然后就是三祖堂。温泉村是著名作家丁玲当年居住过的地方,现在还有个纪念馆。三祖堂在凡山,凡山就是当年黄帝与蚩尤交战的地方,近些年,人们为了旅游,在此地建造了一座三祖堂。他们商定,这两个地方就是明天的行程。

(一九四)

看过房子之后,他们又在街上看了一段夜景,然后回到旅馆休息。第二天早上起来,按照昨天的约定,他们驱车去了温泉村,温泉村距县城并不太远,二十华里的路,之所以叫温泉,就是村子边上有一个温泉,从泉子里流出一条小溪,直奔桑干河而去。泉子里的水,冬暖夏凉,清澈见底,能够照出人的影子。过去,这也是村子里的人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现在人们家里大都安装了自来水。)温泉村人们说温泉的水有灵气,要不然丁玲在此住了二年就写出了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这就是温泉的灵气,这就是温泉的水喝出来的。你若不信,也喝上两口这温泉的水,或许立马也能写出两首好诗。

进入温泉村,在村委会找到了这个村的支部书记老张。因为刘玉柱是本乡本土,又在县里工作过,与当地的一些干部们比较熟悉,当时工作的时候还与老张一起喝过酒。据老张介绍,这个纪念馆还是七十年代修建的,当时就是几间旧房子,随着改革开放脚步的发展,旅游事业的盛行,村委会原本想借丁玲的名气带动一下乡村的经济发展,村委会研究进行了改建和修复,可是纪念馆建起来了,看三祖堂的人很多,这里却没有香客,只有少数文人还记得,有个丁玲,有个温泉村,大多数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过去那个年代。听着老张的唠叨,人们只好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接过这个话题。刘玉柱要老张给找一个人讲一讲当时丁玲的生活和工作情况。老张从学校里找出了三年级的语文教师,给大家讲解了一番。

他们来到纪念馆,这个教师的讲到,丁玲曾经和她奶奶在过一个院子里住着,据她奶奶话,当时丁玲老作家在村子里生活和工作的一些情况,她白天工作,晚上写作,也就是在那样一个小煤油灯下,写作出她的长篇巨著。吃得用得和村子里的人们一样,东西收拾得干净整洁,普普通通,就跟一个普通农民一样,当时谁没有在意这个女人,后来居然写下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曾经的语文课本里还选过其中的片段《果树园》。随后人们又在她和老张的引领下,看了一看丁玲笔下的果树园。园子依然存在,园子里的树已不再是原来的山里红,而是改成了国光、元帅、富士和嘎啦。路边的葡萄架下,多了几个长椅和板凳。

参观完果树园,刘玉柱一行要走,老张一再坚持挽留,最后只好留下来吃了一顿简捷的便饭。因为小蔡说自己是司机,老张又身痪多年的胃病,语文老师也回了学校,再加上女眷。只有刘玉柱自己,所以,他们也就免去了酒。吃过午饭,他们不好意思立即就走,又与老张拉了一会家长,最后说,要老张有时间到省里去找他们,好好再聊,说他们下午还要去看一看三祖堂,就这样匆匆与老张告了别,走上了去三祖堂的路。

(一九五)

从温泉村到三祖堂的路并不远,二十多公里,可就是山路,小蔡路不太熟悉,因此上车速比较慢,大约半个钟头,就到了凡山镇。刘玉柱他们到了镇上,正好遇见原来的文化站长王小民。小王看见从车上下来一行人马,一下就看到了刘玉柱,刘玉柱一下子认出了他。刘玉柱说,“小民,在忙什么?”

“噢!是老刘,你不是去省城了吗?现在衣锦还乡了,看望老人来了。”从话音当中已经听出,王小民对刘玉柱的了解。

“是呀!回来看看。”

“走,先到我屋里。”说着他领着刘玉柱一行进到一间屋子。刘玉柱进门时注意了一下门子上的牌子,上边写着“旅游办”。

“小民什么时候到的旅游办?”

“五年了。也就是写写画画,跑跑脚。”

“什么工作不都是这样?一年下来还是很辛苦的吧?”

“怎么说呢,习惯了,磨三着盛一勺,反正就这样。你还不知道乡镇工作,遇到什么干什么。”

“旅游收入如何?”

“一般吧,比起其它工作好像是张罗点,也不怎么样。”

“三祖堂的门票如何?”

“每人40元。”

“每天参观的人数多么?”

“怎么说呢,比如说,现在是旺季,每天也不过上千人,淡季几乎没有人,大多数时候还是领导参观。收入就这样,开门就接待吧。多数政治任务,除此而外,多少还有点收入,满能支付几个人的工资。”

“你们旅游办多少人?”

“不多,十二、三个。”

“你现在当上领导了吧。”

“我算什么领导,只不过书记看得起咱,让我负责这一摊子,事还挺多,挺麻烦,不算乱套,管吧,难免要得罪一些人,也挺难的。只好凑合着办吧。”

“这三祖堂总投资多少?”

“说起投资,大了去了,好几十个亿,这木料,这石料,这人工,都是钱垛起来的,看上去气势磅礴,实际上是人民币编出来的。”

“这好几十个亿那里出的资?”

“领导说是外商捐款集的资。实际上是三部分组成,外商确实好捐助了不少,政府部门也下拨了不少,从当地好筹措了不少,都也不是小数目,总之是建起来了。”

“噢。”

“小民,这是我们几个人的门票钱。”刘玉柱从衣服兜里取出皮夹,取出160元钱,递了过去。

“老刘那能要你的钱,这不是寒碜我吗?至少我王小民还能做得了这点主。”说着,把刘玉柱拿钱的手推了回去。刘玉柱也没有再往下客气。

“就你们四人,我让小刘陪你们过去,顺便让他给你们讲解一下。”

“那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你是大领导吗。”说着,刘玉柱等人出了办公室。

王小民从另一个办公室,喊出了小刘,随他们一同上了车。很短一段路,就到了三祖堂,小刘跟看门的说一声,领着他从北边的大门进入,绕过影壁就能看到气势宏伟的三祖堂。

据小刘介绍,三祖堂是一座仿唐建筑,重檐飞角,恢弘壮阔,全部木质结构。它是1994年8月破土动工,1997年10月4日正式竣工,1998年7月正式对游客开放。整个大殿开间七间,进深三间,三祖堂内,12根高耸的立柱,支撑着巨大木结构屋顶,古朴、逼真的黄帝炎帝蚩尤塑像正座当中。三祖堂西侧,建有一座碑亭,黑色大理石碑上,镌刻着新加坡华人周颖南为三祖堂建设捐款100万元人民币的功德颂。三祖堂东侧,立着“港土归根碑”和三棵归根松。

三祖堂向南是郁郁常青的松柏和甬道,对面是合符坛,是由八条巨龙托起的一颗巨球,周边围绕着五十个刻有不同图腾的巨柱,象征着中华五十六个民族。

附近还有黄帝城、坂泉等景观相连。时间紧迫,他们走马观花地看,几乎用了一个小时。送归小刘后,他们驱车返回,已经接近七点。好累的一天,吃晚饭都想着休息。只有小蔡睡不着,也不知道是温泉水的灵气,还是小蔡多愁善感,晚上,真的在他的日记里多了几行小字。

无题

驱车来下乡,

一路好风光。

饮过温泉水,

又上三祖堂。

(一九六)

刘玉柱躺下,怎么也合不上眼,思虑起这两天的行程,感觉到有什么是他以前所遗忘的,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算了,不去想它,还是计划一下明天的安排吧。要说旅游,那真还是休闲人们的事,他们这次回来是带着任务回来的,不能因为旅游而把工作耽误了。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行程,明天跟家人们告个别,该去古城了,到了那里该去找谁呢?想起古城的那些日子,给他一生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尽管他是一个不太称职的县委书记,可是他尽力了,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而且还是毫无根基的县委书记,能够得到古城父老的欢送,这也是他所成功的地方。只是这走后的一年来,古城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清楚,他的那些战友们现在被怎样安排了,他也不清楚,去找谁?要说为私事,他谁也能找。可是这次回古城,是为了公事,而且还开有介绍信,说明领导害怕他回古城受了冷落,再者,现在的人心谁也说不准,当你在台前的时候,可能为你鼓掌鼓的红破手,当你遇难的时候自然也会落井下石,有道是人心难测呀。既然是公事,还是不要走小道,就直接拿出厅里的介绍信到文化局吧!也不要去想那么多不愉快的事,走过去看吧,或许这次古城行还一次人心冷暖的试金石。

第二天起床后,小蔡过来找刘玉柱说,“老刘,你这边还有什么事要办的没有了?”

“你和我想的一样,今天和我家人告别一下,下午我们就可以去古城了,我们这次回来还有任务,得去办我们的事。”刘玉柱答道。

按照安排,他上午又去了刘家庄,在刘家庄吃过午饭,向古城奔去。

到了古城,在古城宾馆住下。晚上,刘玉柱两口子陪同小蔡两口,在外边观看了古城的夜景,吃了点古城的小吃,就这样一天过去。

等到第二天,刘玉柱和小蔡直接到了文化局。文化局在政府办公大楼的四楼,上了四楼,楼梯边上就是文化局的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办公室的小贺,小贺认出了刘玉柱,他说道,“刘书记,回来了,你们先坐。”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俩倒水,“你们找我们王局长吧?真不凑巧,他今天下乡去了,等他回来我给你们说一声。如果有什么急事,你们可以给他打电话,这是他的电话号码。”小贺说着,指着桌子玻璃台下边的一张单位通讯录。文化局的局长王建国,与他在的时候一样,没有调整调换。

刘玉柱拿出了单位开的介绍信,递给了小贺,然后说到,“这是我们单位的小蔡同志,我们俩是来调查古城县非物质文化保护情况的。”

“这个事好办,找一下黄局长就行。我去喊一下黄局长,你们少等。”说罢,他走出办公室。

少顷,老远就听到黄志新的声音,“刘书记回来了,到我办公室。这一走我们还没有见过面呢。”过来就拉着刘玉柱的手,看出他是多么激动。

刘玉柱说,“还是叫老刘吧!听着这个称呼还是怪别扭的。这是我们单位的小蔡同志,介绍信刚才我已经给过这位小同志了。”

“说这个干什么,走到我办公室里坐,多时未见,我们还得好好聊聊。”于是他们去了黄志新的办公室。

(一九七)

黄志新的办公室,在文化局办公室的东边第三间屋子。自己一间屋子,里边的陈设也比较简单,两个书柜,两张相对的普通办公桌,桌子上有一台电脑,边上放着两张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有一个小茶几。进门的墙角处放有一张单人床。

黄志新从书柜里取出两个瓷杯,又从抽屉里取出一袋铁观音茶,放入两个杯中。从暖壶里填上水,递给了刘玉柱和小蔡。

他们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后,黄志新就讲起了刘玉柱走后的一些情况。刘玉柱走后,调来一个姓蒋的县委书记,为人比较和善,但遇事往往无所作为,许多事情依靠县长,县长姓胡,办事干练武断,上任后做了几件事,却都留下了许多后遗症。比如说税收,实行包税制,正是白延贵的做法,他给下面下达了任务后说,谁要是完不成任务谁就辞职,在这样的威逼下,任务是完成了,可是导致许多人有意见,许多商贩感到不公平。还比如市政建设,由于这几年的增建扩建,导致许多方面的管理跟不上,造成许多矛盾,对此事不闻不问,因为这些方面办事需要花钱,县里本来财政困难,再去管这些,得费多大经历,因此上许多事务搁浅在那里,又导致一部分人的怨言。总之老百姓对这一届政府的口碑实在太差。老夏(夏共富)名义上还在政协,其实多数时间已经不上班去,呆在家里鼓捣些花草。贾士道还回到了一中,跟原先一样,在家里坐着,经营着他原来的麻将摊。吴学文也被调到了农业局,当了个什么事也不管的副局长。他黄志新,来到文化局,也算个副局级,只是亨副局级待遇,安排在文化馆,主抓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点事。他说:“你们来的正好,这点事正好归我管,我可以陪你们办这事。”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黄志新要他们一起去吃午饭,刘玉柱说还有小蔡媳妇和黄玉芬,于是他们去了古城宾馆,在宾馆里吃了中午饭。下午,黄志新没有去单位,他与刘玉柱他们又谈了一个下午。他说,没有接触不知道,自从刘玉柱走后,他被调到文化局,接触了许多事情,他这才真正感受到古城文化底蕴的深厚。他把他见到的和听到的又给刘玉柱讲了一下午也没有讲完。他说,更深层的东西他也讲不好,只有亲自去体验去了解,才能懂得真正的滋味,感受其劳动的精神。他说比如青砂器的制作,只有在现场感受,才会知道工匠艺人们的辛苦。许多工艺之所以被淘汰,主要原因是在现代科学技术的影响下,这些古老的传统的手艺,这种辛苦的制作工艺,在人们精明的思想指导下,人们已经从心底里不愿意再承受其中的苦难了。青砂品,没有陶器那样简洁,也没有瓷器那样美观,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几乎很少用这样的产品,只有在熬中药的时候,才会用到这样的壶或锅,或者是在饭馆为了制作特色菜肴的时候,因为它制作出来的菜肴是原滋原味,也用到这样的器具,其它的地方很少见到青砂器的使用。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日异提高,现代科技的应用,在这花花绿绿的世界中,这些古老的东西即将渐渐地退出历史舞台。作为历史文化遗产,如何保护?现在已经纳入国家保护范围。就这样他还讲述了古城秧歌、古城古堡、古城戏楼等。刘玉柱对这些基本上是听说过的,但是小蔡听起来完全入迷,他想把这些都去看看,刘玉柱让黄志新为他们安排了一周的采访计划。并且说,关于他回古城的消息不要传播出去,他想和小蔡安安静静地做一周采访。

(一九八)

可是,消息随着小贺向王建国的汇报不胫而走。傍晚的时候,王建国来到了宾馆,他一进房间就说,“刘书记回来,这么大的事,小黄你怎么也不说。我下了乡,可以立即赶回来么。”

刘玉柱接过话来,“老王来了,快坐下。是我不让他们惊动你们。”

“说到那里去了,有什么惊动不惊动的,老书记回来了,我们大家一起坐么。”

随后,刘玉柱把这次回来的意图告诉了王建国。有黄志新陪他几天,算是配合工作吧。王建国满口答应,并说要人要车,请黄志新安排,一切照顾好老领导。其实,王建国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此次刘玉柱从省城来,说是项目考察,往往考察的背后带着资金,来的是不老书记,而是财神爷,他王建国与刘玉柱又是同一个工作体系,在资金分配,项目安排方面,有了这层老上级与老部下的关系,能不照顾他吗?所以,在他心目中,财神爷来了能不好好招待吗?过去他对黄志新的冷漠,今天也显得热情了许多。随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他还请了几个要好的局长前来陪同。当然他也知道当年贾士道、吴学文,与刘玉柱的关系,于是也请了他们俩作陪。刘玉柱看看这些人,好像缺少了谁,但一时也没有想起来,还是黄志新说了出来,他说,“王局,怎么不把夏县长接过来?”王建国一拍脑门说,“你看,刘书记回来我竟然乐糊涂了,要不是小黄提醒,真还把老县长给忘了。”说罢,他马上就让司机去接夏共富。

本来想安静的刘玉柱,这样以来,这天晚上成了又一个大聚会。不过也好,反正也免不了这么一场,早聚早散,然后好好安下心来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该来的人们都相继来到。夏共富听说刘玉柱回到古城,更是有点激动,他放下手里的活,跟家里人打了一声招呼,匆忙穿上外衣,跟着王建国的司机就出来。十多分钟就到了宾馆。来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老熟人,彼此也用不着过多介绍,大家彼此你好我好地客套着、拉东拉西地寒暄着,说一点古城的新闻旧事,都说自打老领导去了省城想去看望,又怕打搅了老领导。刘玉柱当然知道这些话的含义。说来,这个晚上最忙的当然要数他刘玉柱了,因为他是此次聚会的主角。刘玉柱把小蔡也介绍给大家,小蔡在人群中也倍受欢迎。王建国在宾馆安排了一桌相当丰盛的宴席,他们相互之间举杯换盏,这个年兄,那个年弟,好不热闹。酒桌上,刘玉柱又没有少喝,尽管他酒量不小,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发红,多少带了一点醉意,为此黄玉芬还跟刘玉柱唠叨了几句,刘玉柱也没有反驳,回到房间就睡下了觉。这天晚上的聚会,黄玉芬与小张没有参加,她们俩简单地在餐厅吃了一点,就早早地各自回到了房间。

(一九九)

夏天的天气,太阳出来的较早,黄玉芬早已起床,刘玉柱仍然睡着。黄玉芬没有打搅他的睡意,她与小张出了宾馆,去外边转游了一圈,在古城广场上看了看人们的晨练,又看了看广场边上的小吃叫卖。当刘玉柱一觉醒来时,已经接近七点,他急忙收拾自己。不一会,小蔡就过来了。他与小蔡,在宾馆简单吃了两根油条和一个鸡蛋,喝了一饭粥。然后回到房间。这时候,黄玉芬和小张也回到了宾馆,黄志新也到了。他们正聊着天,看到他们俩进来,黄志新说,“老刘,你们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如果没有,咱们就出发吧。” 他这才记得昨天他们说好,由黄志新引领,今天去参观青砂器制作。“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带上相机和纸笔就行。”他这是提醒小蔡,其实小蔡早已做好了这一切,放进了车里。“我已经放进车里了。”小蔡答到。“那好咱们走吧。”刘玉柱不愿意过多地打搅文化局,在昨天以人数太多为理由,拒绝了文化局的车辆,决定还是由小蔡开车,只是让黄志新领着就行。路不太远,距县城也就是十来里地。一路上一番说笑,一番介绍,很快就到了。

据黄志新说,白家庄,是古老的青砂器制作地,他有着几千年的历史。白家庄的北边有个村子,叫胡家庄,也是古老的陶器制作地;他的东边是陈家庄,陈家庄是有名的砖瓦炼制地。过去,这一带的村民们大多数会一两手手艺。随着机械的引进,许多手工为机械所替代,比如烧砖和制陶,多数工序已成为机械化。但是这青砂器除了鼓风与碾压外,大部分仍然还是手工作业,没能研制出任何机械来替代。古城的青砂器,是华北地区绝无仅有的一份手工艺,尽管青砂器知名度不高,恐怕在全国也是独此一份,我们没有做过这个方面调查,所以至今不敢说,反正到目前为止,至少我们还没有发现第二处青砂器的生产厂家。

车子进了村子,一直向南,到了村子的南边,长长的一排房子,大约是二十多间,分为左右两个院子,右院子前边堆了一个高高的大土堆,和一个碾土的小场面,中间是烧制青砂器的火炉,火炉的西边是一段成二级阶梯状的小墙,第一用来挡风,第二给予烧的砂件加温,火炉是由六个火眼和笼盔组成,火炉的温度可达到6000℃,笼盔上有一个小眼,一是用来揭笼盔用,一是用来控制温度,火眼与鼓风机相连,火炉的北边是一间小的鼓风房,鼓风机就在里边,房子里面放着一台柴油机和一个电动机,用来带动鼓风机给火炉鼓风。一般用的是电动机,如果没有电就使用柴油机鼓风。火炉把左右两个院子隔开,左边院子前边是一个敞开的院子,院子中间放有一堆煤,与火炉形成一段距离,火炉燃烧着,一个穿着帆布披肩、戴着草帽、满头大汗的红脸人,正在用一根挑杆拨弄着炉火。

(二○○)

院子前边有一个村里打谷的场面,我们把车子停在了场面上,然后一行人下车。走进左边的院子,黄志新上前与场主搭话,“老白,忙着呢?这是省文化厅的领导来采访咱们的青砂器制作,你接待接待。”听说是省领导采访,老白也来了精神,赶紧热情相迎。“欢迎大家!欢迎大家!噢,这不是刘书记吗?和省里的同志一块来的。”老白并不知道刘玉柱已经调到文化厅的事。

刘玉柱心想,在古城这段时间,我还没有顾上参观青砂器,没有正面接触,想不到他竟然能够一下子认出自己。“你怎么能认识我?”

“嗨,你不是刘玉柱吗?过去电视上经常看到你。刘书记现在在市里吗?”

黄志新拉过话来,“刘书记现在调到了省文化厅了。”

“噢!那好,那好,都是一样为革命工作。”

“这位是文化厅的蔡处长,这两位是他们的家属。”

老白分别和他们一一握了手。老白说:“咱们是先看呢?还先到里边喝茶?”

“先看看吧。”

“好,那就从这里开始,这边中火炉,专门用来烧制捏好的坯子的,经过六千度的高温后,才能成为真正的青砂器。大家随便看,但是要小心,一是别烧着,二要注意,青砂器易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向师傅们问。”说着,老白把大家领到火炉前。迎面扑来一股热气。正好赶上出炉,只见一个满脸通红带有疙瘩的老师傅,用挑杆挑开笼盔,露出通红的青砂器。接着用挑杆将青砂器件一个一个地挑到放有松树皮的土坑里,然后再用笼盔盖好。几分钟过后,打开笼盔,稍微降温,六炉青砂器一次就算烧好,最后由工人将青砂器窜好搬走,这是烧制。听老师傅说烧制也有许多技巧,比如说看火候,完全是经验。

从院子走进上房,这些房子都是相通的。里边地沟里坐着三个制作坯子的工人,有的在揉搓着坯泥,有的正在捏着器物。据师傅们介绍,坯泥必须揉到,否则就烧不出均匀的物件来,有的要不破了,有的要不变形,只有揉到了,才能烧出成品的好物件。揉也是一番功夫,没有体力不行,没有耐力也不行,只有力度用到,时间够长,才能把坯泥揉到。一个物件往往分几个步骤,几道工序,然后对接起来。老师傅们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工作着。

小蔡问道:“老师傅,像这壶,您一天能捏多少个?”

“通常是五、六十个吧,抛除质量不合格的,也就落五十多个。”这个师傅说着,把取下的模子放到了小火炉上烤了一烤,继续做起来。

“这样一天下来很累吧?”

“还可以,就这样,习惯了,反正挺张罗的,中午饭还得在这里吃。”

“这里有食堂。”

“没有。家里做好,孩子们给送过来。凉了就在这炉子上热一热。”

“就是这饭菜?”

“嗯。黄糕、肉菜,吃起来坚饥(土语,指耐饥饿)。”

……

从制坯房出来走到右边院子,进入上房,里边正在筛土,荡起许多灰尘,他们看了一眼马上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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