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胜的个人空间

第十五章

认女

给一男的母亲看病的事已经说定，但是半晌过去了老总还没有让一男回去的意思。

一男心里打着鼓，难道还要在这里吃午饭不行？

老总端详起一男的秀发，咳嗽一声。

“一男，一个女孩家家为什么把头发剪的这么短，像个小伙？”

一男被逗乐了。

“老总，你也这么认为。”

胖领导向老总使了个眼色，老总点点头。

“一男啊，今天让你来还有一件事。你面前的张叔叔征求你的意见，想认你为干女儿，你怎么想？”

老总的话落地一男顿时明白，这才是胖领导的真实意思。

一男本想与胖领导之间解除了误会，从此不在有关系，没有想到这一次是真得撇不清关系了。一男犀利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体态可鞠的胖男人，心里翻江倒海。

“我……我……张叔叔，我一个穷家女高攀不上啊！”

胖领导一把抓过一男白晳的手，一男挣脱了一下整个身体倾斜了过来。

一男几乎倒在胖领导的怀里。

“一男，张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个干女儿。昨天见到你我的失态，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男摇摇头不知所措。

胖领导因紧张手开始不停的抖动，为了平息那颗跳动加速的心，他一把抄起桌上的一杯凉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因为，因为，你像我多年前死去的女儿，我这有照片你看……”

胖领导颤抖着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发黄的彩色照片。

“一男，看。这是我女儿，我的女儿啊！”

胖领导一边指给一男看一边歇斯底里地哭起女儿来。

一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心理准备，她本能地接过照片看那上面的人。多么纯洁、漂亮的女孩儿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大学校园里迎风漫步，她笑魇如花，鼻梁坚挺，眉毛浓黑眼睛大而亮，那坚定的眼神自信的望着前方。一头露耳的短发如此面熟，是理发师有着共同的杰作还是两个人如此的相像，一男在这照片里仿佛看到了自己升入高等学府的风姿，一男甚至想如果自己的亲生父亲活着，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伶俐考上大学不是问题，只是命运没有给她足够的优越，她存在的意义只是挣钱维持母亲的生命，其它的东西都是奢望。

“张叔，像，真得像我。你女儿怎么就没了呢？”

胖领导老泪纵横。

“出车祸撞死了，那一年她刚好本命年24岁呀！”

“一夜之间，我头发斑白。见到你我恍惚看到了我的女儿，才有昨天发生的事啊!”

一男如梦方醒，昨天真是一场大误会呀，一男甚至羞愧自己当初的想法，本来是父女之间疼爱的握手，怎么自己想象成老男人调戏女孩儿，一男心里苦笑着自嘲着。

“我一男就是贱命，怎么配有这样一位父亲。”

此时一男和胖领导沉浸在难过伤心之中，老总踱着方步走过来把话说了个明白。

“一位需要父亲，一位需要女儿，你们成了一家人了。”

父亲这个称呼对一男来说很陌生，从记事起父亲就去世了，爸爸两个字对她来说没有概念也羞于开口，如今自己要面对一位饱受失女折磨的父亲，一男的心碎了。她看着面前花甲的老人第一次品尝到父亲在自己心里的滋味，甜甜的，像座山，有安全感。

一晃的时间里一男发现胖领导苍老了很多，那是一位可怜的伤心欲绝的老人，那带着权力的威严不是用在家人身上的，在自家人面前只有宽容和爱。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一男，手不自觉得去触摸那张孰悉的脸蛋儿，一男无法拒绝这样一位父亲试着像刚刚学话的孩子幼稚地叫了一声：爸。

胖领导“嗯”了一声，

一男一头栽倒在胖领导的怀抱，二十多年的苦痛与委屈在此凝聚暴发，哭声凄厉。感染着一旁的老总抹着眼泪。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顾一切寻找那份失去的爱。

那天上午一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经理室的，只是记得被义父的司机拉着去了宾馆的雅间，席间胖领导和老总“兄弟”相称喝得甚欢。一男没有喝酒只是在义父的指挥下给老总和其它几位领导倒酒，胖领导重新得女高兴，喝得面红耳赤。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高兴，喝，干了。”

胖领导的同事们发现几年来，他没有像今天这样放开过，若大的酒量让他们震惊。甚至把一男喝笑了，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豪爽的父亲。

当天下午一男请假回了老家，一来是把好消息告诉母亲，二来是近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让心灵得以静静。一男的母亲是个保守、本份的人大半辈子在三间平房里度过，她很少串门也不会和农村的妇女小媳妇们凑热闹，一男认为母亲是坚强和脆弱的，她的坚强是几十年来与病魔作着生死斗争，她的脆弱是经不起心灵上的打击。她只盼望和女儿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希望一男找个老实的农村男孩子嫁了，作为母亲也就放心了。一男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瞒着母亲的，母亲不能接受她的节外生枝，因此她没有把认义父的事告诉母亲。一男窝在母亲烧热的炕头上吹着风扇美美地睡了一觉。虽然母亲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唠唠叨叨但是她充耳不闻，一男猜得到母亲一准说给她治病的事，不是怕花钱了，就是担心病治不好，或者说些不要欠人情的话。一男在碰到大事的时候会感觉到孤独，因为她不能在母亲面前坦露心扉，母亲更不会了解一男的内心，一男甚至猜测自己的脾气性格更像死去的父亲。

一男做通了给母亲去北京看病的工作，一向固执的母亲之所以答应女儿去看病，缘于一男向她承诺当年把自己嫁出去，母亲做梦都看着女儿披上婚纱的样子，也许给一男找到了好人家一位作母亲的也就完成了养女的任务，跟一男的爸爸也有了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