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胜的个人空间

第十四章

道谦

早上七点钟，太阳已经很高足以照到人的屁股上。

288宿舍里噗通、叮当乱响，起床的人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昨天发生的事在天亮以后被搁置，这就是年轻人的健忘。

早上的时间是紧张的忙碌的，八点以前是要到达工作岗位的，否则会被记为迟到。

商场的员工如潮水过桥洞般涌进商场大门，然后排队进入商场。每个人都来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换工装、打扫卫生、摆样品、开会。

一男沮丧地来到柜组，板着脸换了一身洗干净的工作服，她开始把样品挂起来，把昨天领导喜欢的那件上衣一甩丢进仓库里，这衣服会联想到昨天的不快，会让她恶心。

会前，男装领班突然走到一男的组里，冲着一男一阵尖锐的笑。

“呵呵，一男啊，昨天睡的还好吗？”

一男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理睬她。

领班伸出细长的五指搭在一男的肩膀上。

“一男，别耍小孩子脾气，老总有请。”

听到老总招唤自己，一男这气不打一处来，她紧皱着眉头一股誓死不屈的气势。

“他不就是想辞退我吗？我他妈也干够了！”

一男把手里的支杆扔在地上，扭头向外走。

领班双肩抱胸无趣地看着一男。

“你瞧瞧，这脾气大的别往我身上撒呀，我也只是传个话，老总在经理室等着你，你爱去不去！”

一男边走边丢下一句话。

“我正好找他评评理，官大也不能欺负人。”

同事们替一男担心，小声议论着。

“一男这次得罪了大领导，自身难保啊！”

一男生起气来，心不在焉。她进了电梯久久不见上楼，后来发现没有按电扭。电梯到了办公楼，一男气呼呼地直奔老总办公室。

按照惯例来到老总门口都要轻扣三下门，一长两短。然后贴着门细听里面的动静，老总便会吆喝一声“进”，如果迟迟不见老总的回声，那就需要外边的人耐心等待了，老总可能正在和客人谈论着重要的事情。

一男带着一股蛮力捶打着老总的门，见里面没有回声伸出脚来用脚尖踢打了两下。

老总正在和客人谈话没等回过神来，一男用力一推门便闪身走到里面。站在门口的一男亭亭玉立像一株出水的莲，她的眼睛因充血而变得粉红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因迷了路而不安。

映入一男眼帘的是一副如此的场景：

商场老总粗胖的身子依躺在棕色真皮沙发上，他保留着70年代的三七分头发型，略显有些古板。在他的身边端坐着昨天来参观的胖领导，虽然也有着圆鼓的肚皮但是高大威猛的身体看上去领导范更足一些。沙发前面是一张古香古色的茶几，刚沏好的香茶正冒着热气。胖领导见到一男假装品茶低着头。老总昂着头打量着闯进来的女孩不觉哈哈畅笑一通。

一男被老总的笑摸不找头脑。她自觉自己太情绪化傻傻的闯进来本来有好多委屈要说可是嗓子眼像被塞着棉花喘吸都困难，她看到胖领导想起昨天的事羞红了脸像春天的桃花。

一男发现自己在两位领导面前好渺小，无力。这种带着权力色彩的威严，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商场老总站起身首先开了口，

“一男，你来了。别站着，坐坐。”

一男眨眨眼睛没有应声，只是傻傻地站着。

“看你红红的眼睛，昨天没睡好吧！”

一男抬起头鼓起勇气，冲着老总。

“老总，你不就是想辞退我吗？我不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哟，你这小姑娘嘴挺厉害的，谁说要辞退你了？”

“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老总像一位长者，踱步过去向着一男的后背推了一把，把一男按坐在侧面沙发上。一男正对着胖领导心里甭提有多别扭。

老总指着胖领导。

“一男今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市税务局张局长。”

听到老总的话一男抬头去看，但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让一男想不到的是，胖领导放下手里的茶杯拖着笨重的躯体在一男面对站起，而后恭敬地低下头。

“一男姑娘，昨天的事我向你道歉，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一男的怒火在胖领导的一番动作后如一缕轻烟消失的无影无踪，面对领导的认错一男有点招架不住。

“张叔叔，你这样折煞小辈了。”

老总见势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叔侄之间不要多礼嘛？”

一男一副刀子嘴豆腐心，刚才还气得像气球如今一句话竟让自己没了脾气，一男低着头静静坐下来眼睛盯着两只手掐动着长指甲，一男表面上文静了很多，但是心里暗潮汹涌。与两位高层平坐一男算是抬高了身份了，她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也不确定自己将以什么样方式离开这里，她在等待等待着下文。

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胖领导喝茶间用余光看了看一男然后转身对着老总。

“老弟啊！你们商场的工作服挺不赖，天蓝色看上去很舒服，样子也好看挺显身材的。”

老总闻声微笑着看着一男的工服，一男好奇的自己打量自己，老总咽下嘴里的茶水巴哒一下嘴，咀嚼着茶叶。

“天蓝色收腰衬衣，黑色短裙年轻的姑娘穿上有气质，不过一男长得身材好普通的工作服穿出了不俗的风格。”

胖领导叹息一声放下那厚重的眼皮，伸手去拿茶壶。

“想当年我们插队的时候，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身上干瘦干瘦的，但是天天都是好心情，现在想想时光无情啊。看，看我们现在都成了废物胖子了，高血脂高血压全上来了。”

老总强先一步端起茶壶给胖领导添上茶水。

“老兄，你今天怎么怀旧了？”

“看到年轻的孩子们触景生情了，不过现在的孩子们条件优越了，不听父母的话。真正孝顺的孩子不多了。”

一男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细听两位领导的谈话。

商场老总把话题一下子转到一男的身上。

“一男，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提到母亲的病让一男着实吃了一惊。

“我妈妈，老总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老总慈祥的面庞像一位亲人。

“一男，是我们领导对基层员工不够关心，你母亲病得这么严重不去就医怎么行？”

想到母亲多年的慢性肾炎无钱医治，一男的苦与无奈化作泪水向外涌。

“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没有能力给她治病。我对不起我妈妈，呜呜……”

听到一男的哭声，老总胖领导的眼圈也红了。

老总对胖领导说，

“一男是个好孩子，把每月省下来的钱全给她妈妈买药了，这孩子活得挺累啊！”

胖领导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递给一男。

“好孩子别哭了，关键是把你妈的病治好。”

一男接过纸巾看着胖领导。

“不，我妈的病治不好。”

“只要不是癌病哪有治不好的病。”

“我妈是慢性肾炎，我妈说这病治不好。”

胖领导看看商场老总故意说，

“不就是花钱吗？”

商场老总领略到胖领导的意图，点点头。

“是啊，只要能治好她妈妈的病我们商场给出钱。”

一男站起身摆着手，不知是兴奋而是激动，话都说不利索。

“不，不，会花好多钱，我还不起。”

一男可爱的样子把老总给逗笑了。

“孩子，淡定。不用你还，咱商场有救助基金专门给那些贫困的员工家属治病用的，你放心好了，钱不是问题。”

一男再一次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