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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空心村调查:有的村庄仅剩下一个人 着火没人救

时间:2012年10月28日信息来源:新华网、都市快报 点击: 【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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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空心村调查:有的村庄仅剩下一个人 着火没人救

 

山西晋城市泽州县北义城乡西黄石村人去村空。国务院参事冯骥才说,过去10年全国每天消失80~100个自然村。马卓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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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空心村调查:有的村庄仅剩下一个人 着火没人救

 

钟兆武是南坑村目前唯一的村民,入夜后需要他养的狗壮胆。

这是一个坐落在赣西北群山深处的小山村,清澈的小溪穿村而过,31座蓝砖黑瓦的木屋,依山而建,散落在狭长的山坳间,掩映在青山绿水中。

因为一口洁净的池塘,它得名南坑村。这个始建于清朝末期、最鼎盛时有130多口人的山村,终究没有挡住城市化的冲击,青壮年挤入城市讨生活,一家家搬离了村庄。

现在,一个叫钟兆武的64岁老人成了村里唯一的居民,守护着这个据传清朝末年由浙江丽水迁来的村庄。

近日,都市快报记者来到南坑村,希望从它的盛衰中,发现成千上万正在消失或已经消亡村落的命运轨迹。

人退,野猪进

清晨6时,山里的天空蒙蒙亮,钟兆武家的狗“阿黄”突然吠了两声。钟兆武打开房门,探出头,向院子里张望,没发现什么异常。

家里的两只母鸡趁他开门间隙,跑到院子里“咯咯”叫起来。南坑村一天的生活开始了。

村里除了钟兆武之外,一条狗和两只鸡,是这个村庄里仅剩下的活物。

南坑村是江西省安义县新民乡合水村下辖的一个自然村,从安义县城往北沿着山路行25公里,就到了这里。

不熟悉路的司机,只要沿着宽阔平整的水泥路,一直往山里走,就可以找到村庄。

天色渐渐转亮,钟兆武洗刷完毕,收拾灶台,煮了两大碗面条,就着咸菜吃个精光。饭毕,他扛起锄头穿过门前的小溪,来到村前一处坡地。

“这些该杀的,又来祸害了。”他骂的是山林里繁盛的野猪,它们赶在黎明前,从山林下到田地,糟蹋了钟兆武刚种下的土豆和大蒜苗。

钟兆武知道,和野猪家族相比,人要在这里生存,越来越不占有优势。

20年前,情形完全相反,那时寻三天也发现不了野猪踪影。

南坑村所在的合水村在上世纪80年代初,曾靠木材销售成为安义县最富裕的村子。但随着山上的树越砍越少,国家开始封山育林,“靠山吃山”的合水村财路断了。

人均不到两分的耕地,无法养活南坑村一家家张着嘴吃饭的人,村民开始外出打工谋生。

经过10多年的村民迁移,留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钟兆武一人。

11个自然村

每个村平均不到8口人

到2010年底,南坑村本来还有两户人家,4口人,即钟兆武夫妇和(合水村)村支书钟兆柳夫妇。

当年,钟兆柳夫妇搬到了安义县城,再没回来。次年,钟兆武的妻子徐毛妹也被小儿子接到县城,照顾在县城上学的孙女。

钟兆武已记不得哪一年走了第一户村民,但记得上世纪90年代末和2006年,村里出现了两次大规模的外出打工潮,从而引发搬家潮。

“先是年轻人出去,后来四五十岁的人也跟着出去了,再后来,一些老人和孩子被接走。”第一户村民离开时,钟兆武还给这家远房的堂哥买了一挂鞭炮燃放送行,预祝他生活步步高升。

但他很快发现了问题的严重,这年年底,搬家的村民越来越多,村里走掉了一半人家。

搬走的村民,大部分远走甘肃、广东、浙江等异乡,男人多做架子工或泥工,女人则进了工厂。再后来,村里有人带头做起铝合金安装生意,并带动了全村。

一些外出青壮年挣到钱后在县城买了房子,将父母和子女接去居住,老家的房子也就慢慢遗弃了。

2006年,第二波村民打工潮来临时,钟兆武的小儿子钟印水也离开了家,跟随堂哥到甘肃武威市做起了铝合金安装生意。小儿子的重庆籍媳妇在家守了半年,终忍不住山村的清贫,随夫而去。次年,未成家的大儿子钟欠水偷偷远赴广东打工。

熟悉村情的钟兆柳说,合水村有11个自然村,共计814口人,而现在留在村里的不到80人,都是年过六旬的老人,每个自然村平均不到8人。

几代人相传的岳家拳

和社戏、舞狮一样失传了

10月25日中午,钟兆武在田间补种被野猪捣毁的土豆苗,回忆这些年发生的大事时,一脸的平静。

午饭过后,忙完农活,钟兆武要带都市快报记者到村里走走。

虽是秋季枯水期,汩汩的溪水仍流淌不止。沿着一条平整的水泥路上行,一栋栋木房和砖混结构的民房均大门紧锁,一些经不起风吹雨淋的已坍塌。

“这是我哥哥家的,这是村支书的,这是我大堂叔的……”钟兆武64年的全部记忆,都依托于这个行将消失的村庄,即使对于已经搬走20多年的人,他仍能详细地说出模样和脾性。

村尽头是钟家祠堂。和那些破败失去颜色的老宅相比,这个被刻意修缮的房子鲜亮得多。不过因为长久无人进出,祖先的牌位已被蜘蛛网占领。

在这里,钟兆武说起了村庄的历史:清朝末年,兵荒马乱,一户钟姓人家从浙江丽水躲避战乱来到这里,看此处山清水秀,便安顿下来。到了钟兆武这一代已经是第十一代。村里出过最大的官就是村支书。

村史没有成书,口口相传了上百年。

对于钟兆武,村里的祠堂、池塘、小溪和晒谷场等都能勾起一段抹不去的回忆。

钟兆武说到了村里曾盛行几十年的岳家拳。

南坑村在早年曾盛行习武,练习岳家拳法。村里的每一个男丁都会耍上几招。农闲时节,村里10多个从7岁到20岁不等的孩子,会在晒谷场上聚集,跟着大人一招一式练习拳术。

岳家拳也跟随钟氏家族流传了好几代,很长一段时间,因有武功在身,钟氏家族很少被人欺负,甚至在集体分田和分山林时,钟家人都有相当的话语权。

但经历了几代钟家人的岳家拳,最后和村里每年热闹的社戏、舞狮一样,被风吹走,只留在记忆中。

“孩子都不学了,忙着挣钱去了。”说到失传的武术,钟兆武有些伤感。

住在县城的哥哥钟兆文年轻时也会一身拳脚,但几十年没有活动筋骨的习惯了。“那都是小时候的记忆。”在钟兆文眼中,岳家拳失传是一种必然,因为再没有年轻人对它有兴趣。

骑车到2公里外接听手机

没有他人的村落,常常寂静得让钟兆武发慌。

每到这时,他会打开陪伴三年的收音机,调到有杂音的电台让里面的人大声说话。或者,吃过晚饭打开电视,让“声音”回到他的世界。

每十天半个月,他还有一个期待,就是等待在外工作的两个儿子打电话回家。

这天,小儿子钟印水从甘肃打回电话。

因山里手机信号不好,钟兆武骑车到2公里外去接听。儿子担心浪费父亲话费,重新拨了过来。

儿子本是来问候父亲的,可话没说两句,两人就吵翻了。

“这个逆子,还威胁我(他)再不回来。”父子俩围绕父亲是否应该去县城和母亲团聚的事争执不下。

钟兆武拒绝到城里住的理由有:地里棉花要摘,城里花销大,在城里住不惯。

被惹恼的钟印水最后抛下一句话,如果不到县城去住,就(让老爸)一个人待在家里过年,他们是不会回去的。

钟兆武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对着电话用当地方言大声呵斥儿子,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

这晚,他赌气连晚饭都没做,一个人闷闷地坐着发呆。

“想想,我脾气也大了,孩子本来好意打电话,被我骂走了。”事后,他有些后悔。

针对这次矛盾,钟印水认为父亲太固执,有好的生活不懂得享受,让村里长辈戳小辈的脊梁骨,他有些不甘。

钟印水承认他和妻儿确实不想再回到老宅生活,“因为那里要什么没什么”。

钟兆武心里也明白,让儿子们回到农村并不现实。他们这一代已经不再靠这里的土地刨食过生活,对土地早失去了眷恋。

钟兆武清楚地记得,村民搬走后,起初逢年过节,还有一些村民会回到村里在老宅门口贴上对联,放一挂鞭炮。再后来,连这样象征人丁兴旺的事也免做了。

钟兆柳说,以前过年还能热闹一阵的小村庄,现在一年四季都冷清。南坑村就像他,一日比一日衰老,走向应有的归宿。

族人离世才有一次家族聚会

村子里的人走光后,土地便闲置起来,钟兆武接手这些土地,种上水稻和旱地作物。

今年雨水充沛,但近两亩的稻田,秋收时只收到800斤稻谷。野猪又一次扮演了“坏人”的角色。虽然会几招岳家拳,但钟兆武还是不敢进攻它们,只能将它们从稻田赶走。

钟兆武承认南坑村正在消失。他觉得一座座失去了主人眷顾的房子似乎只等坍塌的那一刻。

不过村里一年中还是会迎来一两次热闹。那就是外出的人离世后,要落叶归根的时刻。

2011年12月一个寒冷的冬日,钟兆武离家5年的嫂子赛火莲,被丈夫和孩子用一辆面包车从县城拉回家。

大哥告诉他,嫂子被南昌的大医院确诊为胃癌晚期,已时日不多。为满足她的心愿,将她送回老家。

一个月后,嫂子在已经倒塌半边房屋的老宅中断气。

钟兆武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家里才会通知远在外地的家族、亲戚,只有这时才是一次难得的家族聚会,年轻人会回到老宅住上几晚,忙完事后匆忙各奔东西。

这样的聚会,每一次都有些悲凉。

“只剩下一个空房,怪瘆人的,住着害怕。”已经搬到城里居住7年的钟伟奇,在铝合金安装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后,和很多南坑村同龄人一样,一年难得有一次回家。对他来说,老宅只是名义上的出生地而已。

又一次入夜,到了睡觉时间。钟兆武脱衣上床后,“阿黄”安静地趴在床边,寸步不离主人。

钟兆武说,“阿黄”怕夜晚,喜欢挨人。“我也需要它来壮胆。”

10月25日,从江西省安义县(地处赣西北)新民乡政府到合水村,十多公里的乡村公路上几乎遇不到什么人。

“越往山里走,人越少。”合水村书记钟兆柳将面包车开到时速60公里。

合水村下辖的11个自然村,原本有村民814人,现居住人口不足80人(平均每个自然村不足8人)。

新民乡乡长钟伟安说,新民乡有1.3万人,在国家封山育林后,很多村庄因为田地少,村民结伴外出打工,最多时外出打工人员达到四五千人之多,造成了大量的“空心村”。原本有三四十户人家的村庄,现在很多只剩下两三户人家,且留守的都是老人。

新民乡究竟有多少这样的“空心村”?没有做过统计,但钟伟安估计超过三分之二的村都是。

全县25万人10万人外出务工经商

面包车到了合水村的行政办公楼,4个老人在村民活动室围成一桌摸牌消磨时光。

记者先后走访了合水村(行政村)的5个自然村、合水村周边的吊钟行政村和塘边行政村,调查村庄人数和留守的村民。

吊钟村原有700多个村民,现居住不足100人;塘边村有1400名村民,现居住不到300人。

合水村村委主任帅伟绅说,合水村多个立村一二百年的自然村,在10年内陆续成为“空心村”,其中一个原本有10多户村民的村庄已整体荒废,成为无人村。

已担任12年村主任的帅伟绅说,合水村、吊钟村和塘边村的“空心”现象,并不是独有,这在安义县10个乡镇都存在,有些地方更为严重。

安义县民政局的一份关于农村老龄人口抽查证实了帅伟绅的话。这份对全县40个自然村的抽查结果显示,“空心村”所占比例相当大。

安义县民政局办公室一名工作人员说,“空心村”在江西很多地方存在,有的地方比安义县还严重。

一份材料显示:安义县25万人口中有10万人外出务工经商。他们赚钱后在县城购房,或在农村修建新房。不过新建的楼房大半关门闭户,一年中只有过年才会有人住上几天。

病了就自己扛着

合水村观坪自然村一个77岁的老人去世后三天,才被邻居74岁的戴文和老伴帅伟莲发现。

“几天没看他出门,担心他病了没人知道。”戴文从窗户上看到老人躺在床上,喊了几声却不见回应,有些慌。他喊来村委会主任帅伟绅帮忙,等众人打开老人房门,发现老人已死亡多日。

“死了至少有三天,房间都有臭味了。”帅伟绅随后通知老人外出打工的两个儿子,两天后,他们才赶回家中。最后尸检证实老人是疾病突发,自然死亡。

观坪村原有57户村民,现在只有3户7个老人居住。“患病了,床头连一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有时腿一蹬就走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帅伟绅对他们的凄凉晚年同情不已。

戴文说,这些人家有的已经10多年没有人居住,有的仅在过年时才住几天人。

观坪村居住的7个老人中,最小的有64岁,最大的有80多岁。“老了什么也做不了,平常就忙活点吃的。”村里7个老人,每人身体都有病疼。

戴文双腿患有严重的风湿,还有高血压,两天不吃药血压就高。老伴帅伟莲有心绞痛病,活动多了就发作。“有病了就自己扛着,活一天算一天。”戴文说。

小学办不下去了 着火找不到人救

10月25日,记者踏访观坪村发现,村里很多房屋大门紧锁,一些已经破败不堪。

坏人会瞅准空心村仅剩下老人进行盗窃。为维护村庄的安宁,村干部不得不将已经古稀的老人组织起来在村里巡逻。

“他们自己生活都有问题,哪能对付贼?只是起些震慑作用罢了。”钟兆柳说。

2005年,山林起火,村干部敲锣打鼓,也只找到几十个能上山救火的人。“全是老人,走都走不动,怎么去灭火?”说起那次经历,钟兆柳很感慨。

塘边村书记钟式乾说,合水村、塘边村等村庄人少了,地荒了不少。山上的野猪也多了起来,经常下山糟蹋庄稼,地越荒越多。

“空心村”的学校因学生人数大量减少,很多办不下去了。合水村小学在2011年停办,吊钟小学2012年只有6个学生,老师只有一个,面临停办的危险。

一些曾经人丁兴旺的古老村庄,随着年轻人外出,许多古老的文化传统逐渐消失,一些地方已很多年不再舞龙狮、玩龙灯、唱社戏了。

随着村民减少,教育、医疗、治安等公共资源日益衰弱。村里卫生所一天不如一天,老人看病也不方便。公共服务跟不上,又造成更多村民外出,如此恶性循环。

要想村庄不消失,需要有产业支撑

尽管有很多问题存在,一些老人还是愿意呆着村里。

戴文和南坑村的钟兆武就是典型,他们认为村里空气好,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习惯了,再冷清也比居住在城里安心。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宏观室主任党国英曾给消亡的村庄这样定义——如果一个村庄剩的户数和人数到达这样一个状态:红白大事凑不起办事的人手,现有适龄年轻人在村里找不下对象,后辈年轻人再不愿回村居住,那么,这个村庄也就“不亡而待尽”了。

钟兆柳很赞同他的话。怎样不让这些“空心村”消亡,重焕生机?钟兆柳说需要有产业支撑。

他曾三次到江西婺源去考察那里的古村落旅游,最大的愿望是将“和婺源条件相似”的合水村复制成另一个婺源。

他现在正忙着寻找投资人。“希望在这些村落消失前,能有贵人出现。”

没有挽歌 没有送别

有一种选择叫离开,有一种趋势叫进城。

《都市快报》本期的“天下”周刊,聚焦“空心村”,对赣西北三个“空心村”进行调查,11个自然村平均居住不到8人;村民外出打工,从山村走向了城镇,留下了“空心村”,有的地方还干脆说成是“空壳村”。“一个人的村庄”,不是诗人的浪漫想象,而是散文家的真切写实。

城市化,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城镇化”,这是一种大势所趋。偌大国家,超过半数的人城镇化了,这是必然的一个结果,不由人们的意志而转移。现在农民工就有2亿多在城市里干活,尽管不是具有城市市民待遇的“城里人”,但他们终归是离开了乡村。那么多人离开了,乡村哪有不“空”的道理?

我曾经在基层当过领导,比较知道农村、农业、农民。我明白“下山脱贫”是一种历史性的选择。留在高高的山上,特别是留在一些行政村下面的自然村,连脱贫都很难,真是没有多少出路的。别的不说,难以通公路就是很苦命的事,告别的选择,看起来是无奈的选择,其实也是文明的选择。

乡村,是我和像我一样的许多人的童年记忆。著名导演吕克·贝松曾说:“童年是人类的父亲。”从这个意义上说,乡村其实就是“人类的父亲”。但我毕竟告别了童年、离开了乡村,这其实是我的必然选择。我是兄弟姐妹五个,都是早已离开了乡村,我们的下一代更无可能回到乡村;等到年迈的父母辞世,对我们家来说,这“两个老人的乡村家庭”就再也与乡村没有多少关系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乡村会有“空壳化”的变化,城市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形。看过一个纪录片,说的就是某个因发现石油而建立、兴盛起来的城市,因为经过几十年的采掘,石油已经基本采完了,人们赖以生存的主要来源枯竭了,陆陆续续搬离了这个石油之城,使之逐渐变成了“空城”。甚至美国一些行业性很强的城市,因为产业变迁,加上经济危机,都有很多人搬离了这样的城市。

应该看到,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它基本上是不可逆的。关键是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帮助它转变得更自然一些,更妥帖一些,努力避免各种负面影响。特别是,要对那些一时难以“转身”的老人们,要多加关怀。至少我们应该有办法有措施,避免出现“留守老人死在家中无人知”这样的情形。

一个人的村庄,抑或一群人的城镇。发展,变革,需要我们尊重现实,更需要我们尊重规律。往前走吧,沿着前进的路,不同的鲜花,终归是要次第开放的。

 

(作者:佚名 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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