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小学有一篇课文,讲的是:从前有个老公公种了个大萝卜,长得很大拔不出来,老婆婆帮助拔也拔不动,小孩子帮也拔不动,最后小狗小猫都跑来帮忙。大家团结一心,一二三,大萝卜最终被拔了起来。于是,这个故事被印在文具盒上,还被小伙伴们编成文娱节目,“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演出。
真没想到,10年后我真经历了一场现实生活中的“拔萝卜”。1968年春,我刚18岁,不愿整天纠缠在学校里那无休止的派性斗争中,赌气卷铺盖回家参加劳动。队里给我一天记9个工分,而早下学参加劳动的同龄人记10分,挣的是男整劳动力工分。我嫌少,队长说,你要能出海河工就记10分,我一横心就答应了。那时,农村贫下中农都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每年春秋两季挖海河。
不久,我和全村20多个民工推小车步行300多里,来到衡水地区的武邑县参加开挖滏阳新河的施工。到工地后,我才真正感受到劳动强度之大。每天天刚亮,工棚外广播的大喇叭就传出“东方红”的乐曲,这是全工地统一出工的号令。推两个小时土之后,吃早饭,玉米面窝头就着咸菜、白开水,晚上见了星星才收工。
挖了快俩月,到清河底时遇到了流沙层,施工难度更大了。为了按时完工,公社派来帮工的民工。
我们村来了个叫闫大红的中年社员,矮胖,推不了三四百斤重的土车,就给大伙装车、拉坡。有一天,他站在两个小车把中间费劲地装泥沙,小车腿下垫着的木板不堪重负陷进流沙中。车子倒了,闫大红被两个车把弹起,脑袋朝下,倒栽葱插入泥沙中,两只脚上下乱蹬。我放下铁锹抱着他的两条腿向上提,可怎么也拔不动,又跑过来好几个人,大伙儿一使劲,才把闫大红的大脑袋从泥沙中拔出来。他的口鼻里全是泥沙。我们帮他清洗泥沙之后,好半天才缓过来。我想笑又不敢笑,说:“大红哥,咱刚才演了一出‘拔萝卜’的节目,你可是主角啊,仗着咱身边人多,这才拔出了你的大脑袋。”
哈哈哈……大伙全乐了……
廊坊市大城县旺村镇流标村 傅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