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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红唇》：七 狂蜂逐蝶[2007/5/13 19:28:00|by:mengyanjun]
秋萱从放衣服的箱底，取出一张纸，在床上展开，原来是崔剑为她绘的那幅画。于是，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四中校外的水渠边：
崔剑提着画笔摇摇头：
“不像，干脆你把我的T恤衫洗洗吧！”
崔剑说着，三两把就脱下T恤衫，扔了过去。
秋萱接到T恤衫时，闻到一股浓浓的男性气味。
想到这里，秋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幸福，她双手把画捧到面前，鼻翼翕动着感受油画的芳香。
这时，院里传来了汽车的响声。
秋萱慌忙把画叠好，放回了箱底。
秋学仁进了正房，见到牛庆菊说：
“她大姨来了，家里都好吧？”
“好，好！你这是忙啥呢？”牛庆菊问。
“这不是快二月二啦，二月二龙抬头，蟠龙山要舞龙灯，我欠着他们款的几个老朋友要找我聚一聚，说白了，就是要我请他们吃喝玩乐呗！”
“嚯，我说老秋啊，别老是在亲戚面前哭穷！”牛庆菊不满意地说，“瞧你，张口就是借债，闭口又是贷款。小汽车坐着，带色儿的电视看着，怕我们借你的钱不还怎么的？”
秋学仁被几句话呛得直苦笑。牛庆芳说：
“姐呀，学仁说的都是实话！春节前你没来——”
“行了行了，你别说别的，我不愿意听那些话，不管怎么样，你们家总比我们好过！常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来你们这儿还真有点事儿——”
牛庆菊的话没说完，又被牛庆芳打断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春节前——”
“庆芳，你别说，我不听！我现在有了难处，咱们可是一母同胞，你们一定要帮着想想办法。咱二妮儿去年不是报考地区财贸中专差二点五分吗，现在学校又来了一封信，说拿一万五不用托人现在照样能去念书，又能转成非农业户口，又能成为国家干部。做好事做到底，我就剩下这一个心事了，他姨他姨夫不管谁来管？你们说对不对？”
“一万五？我的老天爷，这么大数你也张得开口？”牛庆芳慌了神。
“你们能凑多少？”秋学仁问。
“四五千吧！”牛庆菊说。
“我们现在正有难处，你也体谅着我们点！既然为了二妮上学，你说出口来了，我这个当姨夫的不能不管，多了我拿不出，只能凑六千。”
“六千就六千，一块钱也是帮忙！今天能不能叫我捎走？”
“后天吧，你别来回跑了，我派个人给你送去！”
“哎呀，学仁，客气的话我不会说，这次又是你帮我的大忙了，我叫孩子们以后谁都不能忘记你！行了，我家里还有事呢，那我回去啦！”
牛庆菊站起身就向外走。牛庆芳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说：
“姐呀，刚才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秋萱的事你再给我谋划谋划！”
“哎呦，你看我把这茬儿给忘了。”牛庆菊挠挠头皮，说，“我看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我回去好好想想，不行托说媒的刘婆婆给孩子介绍一个！那就这样吧，家里离不开，我得走啦！”
牛庆菊骑上自行车出了家门。
回到屋里，秋学仁问牛庆芳：
“老牛，你又让庆菊给你出什么主意？什么事都不能靠她，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吗，她老想算计我！”
“还不是为了秋萱的事！”
“什么，你把秋萱的事又告诉她了？她的舌头长，你不怕她在外面乱说？”
“这可咋办呢？”牛庆芳害怕了，搓着手说，“我这些天脑子老是胡里胡涂，我怎么把庆菊的毛病忘了呢？”
“她都说些什么？”
“她说给秋萱找个婆家就能拴住她的心了！”
“看来就得这么做了。可是，她现在一没念书二没工作，到底定个什么样的婆家呢？要不，我再跑一跑，给她找个班上吧！”
没过多久，秋学仁为秋萱跑成了一份工作，在本村小学当代课教师。
那个阳春三月的一天上午，当日光透过房顶的漏洞洒进教室时，秋萱开始站在了二年级的讲台上。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一声声“秋老师”的亲切呼唤，像一股股暖流涌进了秋萱的心田。秋萱陶醉了！
在学校里，秋萱除了给孩子们讲课、看作业，还和他们一起做游戏，用树枝在地上绘画，带着他们到大自然中认识各种动物和植被。
回到家中，秋萱除了备课，还写教师手记。她的卧室里，张贴着儿童画，排列着五颜六色的蝴蝶标本，还添置了手风琴。
为了尽快忘记往日的痛苦，秋萱全身心地投入教学，使她的班级在全乡会考中总分名列第一。这年夏天，她还报名参加了财会短训班的函授学习，并取得了结业证书。
那次，秋萱路过村里的小卖部，店主把她喊住说：
“秋萱，有你的信！”
店主是村支书的老爹，邮递员送信送报都放在他这里。
秋萱取了信，签了名，来到大街上。她一看寄信地址，是县第四中学，并且还注着一个“崔”字，不由一阵心跳。她把信向口袋里藏好，匆匆来到了小学自己的办公室，把门用木棍顶紧。她坐在桌前，喘息了片刻，才掏出信，小心谨慎地打开。崔剑在信上写道：
“秋萱：你还好吗？提起笔来，我不知怎样开头。我也不知道写这封信是对还是错。如果我写得不好，或者有不对之处，我相信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转眼间，我们分别快要半年了，在这些日子里，我一直都忘不掉你，因为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已经深深地在我心中扎根。也许，时间一长，你会忘记那天中午我给你绘过画，也许，你会忘记我在你生日之夜对你的祝福，也许也许你会忘记我所有的一切，就像咱们是陌路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但是，我却不能忘记你。我知道自己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跟着奶奶过着清贫的生活，没有爱你的条件，但我有爱你的权利，即使你真的不爱我。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一生都将把想着你当作一种虔诚的神圣使命。不管将来你我还有无缘分再会，我都会很满足，因为我曾见过你，曾和你说过话，曾被你称为很有头脑的思想家，在我受伤时你曾为我而着急……写到这里，我已经泪流满面，一是因为我太幸福，二是因为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平生第一位让我钟情的女孩。
离开你的日子，本来严肃的我更少笑容。一些红色和绿色等我所喜爱的颜色，到了画纸上，都变成了灰黑色的。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失恋了？
你会不会笑话我？我有时自己就嘲笑自己一厢情愿、单相思。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没对一个女孩子表示过爱，也并不是我自卑，因为没有哪个女孩能拨动我这颗少年的心。虽然我的家庭残缺不全，但我是一个身心健全的人，我有我的志向和追求，我有我做人的尊严，我觉得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那次，我向你表达我的爱意，希望你能嫁给我，虽说被你认为‘下流’，但我至今想来仍然很幸福、很兴奋，因为我毕竟有勇气面对自己喜爱的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如果当时我没勇气说出口，今天也许我还在后悔，或者后悔一辈子！
那次，你的父亲到学校找我谈话，希望我不再和你来往。由于我年轻气盛，一时的冲动，竟然当着他的面说爱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可能是个错误，也许他要为难你，事后我也后悔得不行，希望你能原谅。爱，可以深深地埋在心底，是不可以说在口头上的。
写了这么多话，我忘了祝福你。听说你在村里当老师，订没订亲倒不知道。还是在你生日那天祝福你的话，一是祝你永远快乐，二是祝你心清如水。至于你干成多大的事业，我都没想过，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对手难牵。’我很想见你，但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那就让命运安排吧！
有一首歌，代表了我永远的心，不知你会不会唱，现照录于下：
‘风儿轻轻吹走想你的孤单
    夜儿深深心中有你来陪伴
    无边的梦乡是你的胸怀
    满天的星星都在说不要醒来
    爱有多深也许没人能明白
    你有多远再远我也能等待
    悄悄地藏好了你的笑脸
    满天的星星都是我看你的眼
    还记得那夜是这样的天
    天上的星星都在问何时才相见
    小小的情怀不知什么是永远
    夜夜的思念牵挂你到那天边’
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有一个男孩一生都在想着你！每当夜晚来临，抬起头，就能看到我望你的眼！
如果你不反对，请允许我在笔下热烈地拥抱你、亲吻你！崔剑”
秋萱读完信，泪水已经洇湿了信纸。这封信，勾起了秋萱的痛苦。虽然秋萱至此还不知道爱情的真谛是什么，但她这颗少女的心已经被崔剑拨动。她喜欢崔剑，简直像疯了一样，也许这就是爱。爱一个勇于替自己去扑铅饼的男人是最幸福的。但是，父母却极力扼制。如果不让读书其间的男孩女孩发生爱情，或做出蠢事，那倒有些道理，但如果把正常的男女生交往也进行打击，那就太不正常了。秋萱把信和那幅画一起压在箱底，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崔剑回信，回信又说些什么。
一天，村小学来了个戴眼镜的实习生，名叫方海林，是刚从县幼儿师范毕业的小青年，学校安排他教四年级的数学。有次，他来到秋萱的办公室说：
“秋萱，我对孩子们的教学经验不足，以后你要多多指教！”
秋萱说：
“你是师范毕业的，我只上过半年高中，应该好好向你学习才对！”
“不敢当，实在不敢当！”方海林摆着手说，“当小学教师可不在于什么毕业，除了文化水平，还需要儿童心理学和音乐等方面的能力。我听说你在教学上很有一套，全乡统考名列第一呢。我还听说，你的手风琴拉得相当有水平，什么时候让我欣赏欣赏？”
秋萱淡淡一笑，指指隔壁说：
“要说拉手风琴，我的水平太凹啦，隔壁那位黄老师才是高手呢！”
“你说那位老太太？”方海林向上推推眼镜问。
“对！”
“不不不，人家不是校长嘛，我怎么能找人家呢？再说，她和年轻人之间有代沟，不好交流，最好是咱们年轻人要多谈论、多交流！”
秋萱看到方海林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真不想跟他讲话，但又不好意思躲开，便拿过学生的作业本批改。方海林夸奖道：
“秋萱，你的字就像你的人一样——”
“哼，是吗？”秋萱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难道我长得和我写的字一样难看？”
“秋萱，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是说，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漂亮！”
“谢谢你的鼓励！”
“你今年——超不过二十岁吧？”
“十七！”
“你看你看，才十七，看上去你可成熟得多
标签：霜染红唇     阅读次数(313) | 回复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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