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飞燕－－－－－张延

   桃花依旧笑春风

十年了，春风又绿了一树的凝翠，红了满园的春意。

果园里的桃花开的分外妖娆，拂面的清风，吹的朵朵桃花不时的飞落在我身上，在优雅的旋转落地。空中，那缕缕清雅的香中，阳光也绚烂耀目，极尽温柔。“等明年一退伍，就把头发留长，我要穿裙子做你的长发新娘”耳畔又穿来佳佳那清脆的声响，我四处张望，除了自己的影子，就是满园繁华似锦的桃花。记忆中，住一墙之隔的佳佳好像从没有裙裾飘飘长发飞，我只记的那个永远背心短裤的小丫头，淘气的趴在墙头问我要不要玩弹球，或是去摘枣。每次一闯祸，她跑的都比我快。

十九岁，我们一起穿起了军装。一个多月后，在战友善意的哄笑声中一身军装的佳佳站在好看的桃树下敬礼的照片被传来穿去，上面的佳佳浓眉朗目，英姿飒飒，那朵朵的桃花在她的映衬下也减了几分颜色。那一夜，我在床上翻来翻去，第一次知道失眠是这样幸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被我提在照片上的词句，那一夜，我不由自主的默念了无数遍。探亲假时，正是桃花烂漫，粉葩，黄蕊，静绿，一派香醇如梦的景色。佳佳的小手乖巧的被我握着，相思，什么时候竟悄悄占据了整个思想？心，被愉悦的阳光晒得发酵，喜悦的冒着气泡，坐在桃树下，佳佳靠在我肩上，囔囔细语，“等明年一退伍，就把头发留长，我要穿裙子做你的长发新娘”，我歪头看佳佳，她脸红红的，长长的睫毛密密的垂着，像花园里的栅栏，遮住了那满园的迤逦春色。我满心欢喜的抬头，桃花绮旎的笑靥盈满枝桠，那是写满的朵朵甜美心事在悬挂，关于我的，也关于她的，风吹过，殷殷嫣然，带着残留的暗香，花瓣如精灵般翻飞旋舞，散落了我们满身满怀，佳佳顽皮的捏花嗅它的丝丝余香，那一园的繁花，醉了我柔软的心。

如果，如果不是报纸上那一则沉重的文字，我怎会相信她就这样走了，佳佳最后的照片，依旧是英姿威武，那个被佳佳用生命托起的小男孩和家长在失声痛哭，那条河，似乎也在呜咽不止。荏苒的光阴中，裙裾飘飘的佳佳还未在想像中淡去，皱纹就已横上了眉间，十年原来只是一眨眼。随手握了一把风中的落红，片片皆是玲珑剔透，经脉丝丝，那上面写满了我的思念，叹息着摊开手掌，残红又在风中飞向了远出。不问今朝花满树，只寻树下影可双？想起佳佳甜蜜的许诺，我笑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