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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我结婚[2015/11/21 21:26:33|by:永清刘向梅]
那年冬天我结婚

刘向梅

说是冬天结婚,其实秋天就开始操持了。首先说买嫁妆。嫁妆包括褥子被。那会儿经济条件落后,买东西都要到集上去买,后来有了庙会,庙会比集上卖东西的还要多,所以就都等着赶庙会去买。

那天我们终于盼来了一年一度的后奕庙,于是按照提前的约定,父亲套好驴车,带着我和舒兰姐还有两位母亲去赶庙会买东西。到了后奕,父亲把车卸了,让驴在一边吃草,他一边卷着纸烟一边笑眯眯的瞅着我们说,你们去转吧,该买什么买什么,我在这看着牲口。于是我领着娘,舒兰姐挽着她母亲,我们一同朝“庙会”里走去。“庙会”并不是真有“庙”,而是一种物资交流会,除了卖东西的,还有唱戏的、耍把式卖艺的和“跑马戏”的等。那时候人们一年里最大的盼望和乐和就是能去赶趟庙会。

那年的庙会也因为我的婚事而变得更精彩和有意义。我娘看着给我买了大镜子、盆节、钟,还有茶壶茶碗茶盘一类的东西。舒兰姐也买的和我一样的大镜子、盆节。记得大镜子是24块钱,两家买就要23.5。可以节省五毛钱。

往车上装的时候,父亲很小心翼翼,两手抱着,轻轻的往大筐里放。筐里铺了麦秸,又垫了小棉被,父亲用绳子来回捆绑着,钟和盆节也一样放稳当了,捆绑好,我们又都坐上了车,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父亲在前边赶着车,吆喝着牲口,我们老少四个女人坐在车厢里,守着满车的“货物”,又说又笑!

我和舒兰姐的日子只差两天。我是十七、十八,她是十九、二十。单日子是女方家里,双日子是男方家里。也就是说,我家办事是在十七那天,舒兰姐家办事是在十九那天。我俩商定,十五那天去信安烫头发,结果那天去了,人太多,都是赶着结婚的。那时我们认识的那条英明街上只有一家理发馆,一家子四口都上阵了,还忙不过来。我们俩排到下午三点才排上,等俩人都烫完了天已经黑了。好在我姑姑家是信安的,于是就住在了姑姑家里。那一晚我们和姑姑三个睡一床上,又说又笑的到很晚才睡着了。我和舒兰姐因为怕压坏了发型,还几次提醒对方不要把头枕的太实。开始睡不着,彼此对着偷笑,后来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屋里有了亮光,我掀起窗帘一望,呀,我的天,下雪啦!我一下子惊叫起来,惊醒了姑姑和舒兰姐。俩人几乎同时问真的呀?又都一骨碌爬起来,趴在窗台上朝外望,果然窗外一片银白的世界,姑姑家的院墙上鸡窝上都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我和舒兰姐对视着,有些发愁的苦笑着说怎么走呀?姑姑说,先不走了,等雪化了再走。我们不愿意,非要走,姑姑就不放心的一直送到村外,看着我们上了公路,再三嘱咐说,骑不了就推着,千万别摔着,都到事上了。

我和舒兰姐在公路上靠边骑着,因为有压过的车印子,还算凑合。等到下了土道就不行了,土道上连个鸟印都没有。我刚拐过去就来了个老头钻被窝,不知怎么一滑就连人带车一起倒了,好在骑的慢,也没摔咋地,不过沾了一身雪花。舒兰姐帮我拍打着屁股上的雪花,问我摔疼了没有?我说没事。一点不疼,说着还笑,她也笑了,说让人看见就得说我们俩有神经病,这个天还出来?我说,不这样的天出来怎么会体验到雪地里骑车挨摔的感觉?说着我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就这样一路说笑一路鼓励着到了家,期间也骑也推着。刚进了家门,邻居二奶奶就踮着小脚来了,乍着两手说,快走吧,净等着你们回来给你们煮饺子呢。我这再给你们炒几个菜去。我娘说不去了,二奶奶就急了,不去还行,昨个就把猪肉韭菜买了,走吧,舒兰也去了呢。

在我们村里至今都还保留着个风俗,谁家闺女要结婚,就有不错的乡亲邻居们“请请”闺女。饭菜很简单,包饺子或者烙馅饼,再炒几个菜就成了。因为都是赶在冬天里结婚,所以一请就是好几个。都是提前说好了的,哪天哪天到谁家去吃饭。

二奶奶说,我就选在十六这天请闺女。别人爱哪天哪天我不管。二奶奶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她说你们这一走我心里可不好受。结了婚就是大人啦,以后再有个孩子,回趟家就不容易了。二奶奶说着说着就撩起她的衣襟擦起泪来,好像我们已经出了门子一样。

从二奶奶家吃饭回来我们家里就上来了忙乎人,首先是队长和“总理”,总理就是操办事的那个人。他们站在院里正指挥着谁谁去干什么。那些人就像他们手底下的兵任他们指挥来指挥去的。那时候不像现在的流动饭店省心省事,要啥有啥,那会儿啥都没有。总理要指挥一帮子人给大伙操持饭食。谁搭锅台谁谁烧火刷家伙、谁负责挑水谁管找桌子凳子、谁端盘子拿饽饽等,总理都心中有数。

头天最忙的是厨子,他们要提前把豆腐炸饼丸子咯吱之类的东西炸出来,饽饽也要提前蒸出来。亲戚多的人家要蒸许多许多的饽饽才够。

他们忙的时候女人们也不闲着,女人们在屋里忙着“搭理”嫁妆。凡是女方家买的东西都要贴上喜字,有的像暖壶镜子一类的东西还要拴上红头绳。还要请人蒸两个“面鱼”放在脸盆里,上边盖一张红纸剪成的八个葫芦对嘴的喜字,意味着八面来财,富富有鱼。二奶奶就会剪这种喜字,因此一到冬天二奶奶就很忙,几乎整天价坐在屋里给大伙剪喜字。有的提前一个月就把红纸买了拿到她家里去,告诉二奶奶哪天的日子,到时候只管来拿。二奶奶家还种“艾”,这种叫做“艾”的东西是结婚嫁妆里必不可少的,以前村里没有就要到外村里去找,自从二奶奶种了以后就给全村人预了方便。“艾”用的不多,只需要几颗就行,从二奶奶那里拿来,已经用红纸条包好了,然后与镰刀、高粱杆什么的放在一起。还有枣栗子更是不能缺少的。栆都有,栗子就要去集上买了,花生要多少有多少。这些东西也都涂上粉颜色,用针线串起来,挂在暖壶把上、或者茶盘里,特别好看。总之,所有的嫁妆都要充满喜庆,吉祥,红火,十全十美的味道。

我那时结婚的嫁妆很是一般,其中的四大件就是立柜、梳妆台、缝纫机和圆桌。老公这边给我准备了一个写字台,还有一台他自己组装的黑白电视机。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不错了。

到了十七这天,我们家里热闹极了!厨子们天不亮就过来了,捋胳膊卷袖子,开始忙。烧火担水的也来了,点炉子、抱柴火、添水烧火等。我和娘也早早的起来收拾屋子,准备迎接亲戚朋友。等天大亮,人就多了起来,忙乎人们都过来吃饭了,不离不错的街坊邻居也都过来喝“菜汤”了。

到现在换了“流动饭店”,我们这里也是依然保持着早晚熬菜汤的习惯。“熬菜汤”已经成为乡村里风俗的一种历史和文化。差不多每个村子里都有会熬菜汤的大师傅,都有熬的好喝的厨子。到了红白事上,人们总是对“熬菜汤”津津乐道。

冬天里,自然是白菜汤,打上几块豆腐,放一些葱姜花椒和炸饼咯吱香菜之类,再炸碗辣椒油放桌上,喝吧,越喝越爱喝,越喝越舒坦,鼻尖额头都浸出细密的汗珠。尤其是冬天,天冷,人们喝两碗熬菜汤,浑身都热乎起来,感冒都治好了。因此,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人们不说去吃饭,而习惯说,走呀,喝菜汤去。假如午饭没吃好,吃的不舒坦,也会说,还不如喝碗熬菜汤呢。

中午的饭就不一样了。中午这顿饭从来都是像回事的,有盘有碗的,最少八个盘。(更早还有四个盘六个盘的)我结婚的时候就八个盘,没有现在的鸡鸭鱼肉之类,只是炸货多,如炸丸子,甜芊子,藕夹,红薯块,小鱼小虾,还有豆腐丝,豆腐干、肠子等等,都是素食多,只有一碗炖肉。这碗炖肉就成了老人们解馋的东西。到了谁家有事,上了年岁的老人们就盼着吃口炖肉解解馋。因此肉碗一端上桌,几筷子就夹没了。弄得一些想吃的人不甘心,还在碗里夹来夹去的找。

女方家结婚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送嫁妆”,这是多少人都想看到的一道“风景。送嫁妆的人也是总理给安排的,一般用小拉车送,挑腿脚好的身强力壮的还要精精神神的,八个人,两个人一辆车,完全步行。十里二十几里都一样走着去。我婆家离我们村二十四五里,也是小拉车拉着去送的。

我那时就用了四辆小拉车,都提前在车帮上贴上大红喜字,放在院子里,然后,一样一样的把大东西、小东西倒出来,抱出来,该放到哪辆车上就放到哪辆车上,该怎么放怎么放。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摔了碰了不吉利。因此搬东西的人也是找那些干事稳当的,不毛手毛脚的。看热闹的人也都懂事的站在旁边,看着,特别是那些有闺女待嫁的母亲们,更是用心的看着,记着,想着自己的闺女哪天出嫁了也是这个样子给她“搭理”的。

等四辆车子都搭理好了,绳子扣都拴牢了,这才让送嫁妆的人走过来试试,头重还是头轻,等认为合适了,他们才正式的站在小拉车中间,把绳套套进自己的脖颈上,对两旁看着的人高声说道,走咧!于是,四辆小拉车,满载着女方家里所有人的寄托和喜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总理、落忙的人,还有我和娘、二奶奶她们都站在门口,一直望着送嫁妆的人走出了村口才转回身来进院。

因为头两天下了雪,大地一片洁白,因此我结婚的时候更觉得送嫁妆的队伍威武壮观!那天阳光灿烂,灿烂的阳光不仅照耀着送嫁妆人的脸,还照耀着那些贴着大红喜字的嫁妆:立柜、梳妆台、缝纫机和鲜艳的被褥等!

隔老远就能看到那是送嫁妆的。虽说走着去又二十多里,但人们还是很乐意接受这个“差事”,一来证明自己的年轻力壮,干事稳重,二来还可以挣几块钱的“喜钱”。还有,万一接嫁妆的人丢下什么东西没拿下来,还可以带回来跟姑太太再讨要一份“喜钱”去买烟。

我那天的嫁妆就丢了一样东西没拿出来,送嫁妆的一回来就找我要“喜钱”,他们说,姑太太,掏喜钱吧!赎你的东西。

我就笑着,问啥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于是他们就拿出一瓶头油给我看,我二话没说,掏了五块钱给他们拿去买烟了。说实话,我是很乐意给他们花点喜钱的,因为我感觉他们太辛苦了!他们那份淳朴的乡情太让我感动了!

到第二天就是我进门的正日子了,说实在的一宿没怎么睡。但没睡也要早起来,我那会没有化妆盘头穿婚纱一说,因此起来收拾好屋子,就是穿好了新衣服坐在炕上等着婆家人来接。大多是婆家的嫂子。可我婆家当家子人少,没有嫂子,只来了一个“老姨”接我。他没有来,那会儿不兴男的接媳妇。

我记忆最深的是上车那会儿,本来心情挺愉快的,不想哭的,可是因为婆婆妈妈的事太多,特别是走到屋门口,二奶奶让妹妹喂我一口饭的时候我竟然哽咽了。

二奶奶说,再吃口家里饭吧,再回来就不是这个主的人啦!我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从此以后,我就是婆家的人了,以后这个家就不属于我了……想到这,眼泪呼的就涌出来了。

上了“130”卡车,我坐在老姨身边,看着送我上车的亲人们,还在哽咽着。她和我的姨们姑们说着“客气话”,她说,放心吧,亲家,把闺女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我姑姑一边擦眼泪一边也重复着,亲家,闺女交给你了,该疼疼该说说……姑姑边说边擦着眼泪。那一刻,我没有看到妈妈,后来才知道妈妈没有看着我上车,她实在控制不住,躲到一边去哭了。

车子终于发动了,带着我驶出村庄,我的泪水也跟着流了一路……

到了婆家门口,我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鞭炮声,接着有人为我拿来椅子让我踩着下车。再接着,我被人搀进院里与他拜天地。我们“新房”的窗根下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瓜子糖块。墙上贴着毛主席像。我们在主婚人的介绍下下,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三鞠躬,然后给主婚人鞠躬,给证婚人鞠躬,然后我们入“洞房”。尽管之前有人说谁先进屋谁先好,还有种说法是谁进屋早谁走的早,我都不放在心上。我也没有走的太快。只是想与他一起走进屋去。

……

多少年以后,特别是到了冬天,我就会情不由己的想起我结婚的日子。想起留在故乡的那份浓浓的亲情和乡情,有多少次我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总是想低头寻觅什么,我想寻觅什么呢?我想寻觅当年那些乡亲们走在这里留下的脚印……他们当年是怎样相互换着、拉着装满我嫁妆的小拉车走过这条坑洼不平的小路的?我不得而知;他们出了多少汗、脚底下有没有磨出泡我也不得而知;我只是知道,如今,再难找到这份真挚、淳朴、温暖又珍贵的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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