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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宰猪的孩子[2015/2/1 15:48:31|by:永清刘向梅] 
| 爱看宰猪的孩子刘向梅 宰猪的王二就住在我们家房后，隔着一个土墙头，墙头那边是王二家的茅房，墙头这边是我们家的茅房，于是到了宰猪的这一天，我不用出院就可以直接走到茅房跟前，站在墙头上看；不光我一个人站那看，还有许多大人和孩子在墙头上看。有的大人还两腿盘坐在墙头上，抽着烟，说着闲话。 那时我们村共有七个生产队，七个生产队按顺序来，比如宰完一队的，就宰二队的，宰完二队的再宰三队的。一般一个队宰两天或者两天半。大概六七头猪吧，一天宰的猪还要按照抓球的顺序分下去。 分猪肉是要抓球的。会计提前写好了123456的小纸条（有多少户就写多少数字）大都是抽烟纸做的，然后团成一团，放到什么罐里让大家挨个抓，谁抓到几号就等到几号分。分的时候，谁赶上拉哪就要哪。 那个时候跟现在相反，人们最喜欢肥肉，都愿意要最肥的地方，肉膘厚的地方。都不愿要后座。谁要是分到后座就认为倒了霉了。都是瘦的怎么吃呀？他们发愁的说。 分肉是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子最关注的就是宰猪。猪从生产队拉来，四腿捆着，倒放在小拉车上，从生产队一直拉进王二家院里，然后，就有人把小拉车把往高处一翘，猪就哼哼着栽下去了。然后再去拉第二头第三头。想宰几头猪就拉过几头来，都放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猪，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因此就那么老实的躺着，哼唧着，只有人踹到它时或者拿棍子捅到它时它才发出“滋滋”的叫声。 王二是个宰猪的老手，也叫“屠夫”。别看他个子不高，身材不魁梧，但宰猪的时候力气可大呢。通常情况下都是他举起那根胳膊粗的枣木棍，朝着猪耳根台子打下去，只一下，或者两下，猪就不叫唤了，趁它打昏过去的当口，有两三个人抬着，放到案板上。那案板也是非常结实的，猪在上边挣扎着，案板也没事。案板一头早已经放好了一个盆，盆里有把刀子，是用来杀猪放血的。 就见王二一脚蹬在猪身上，一手拿刀，朝着猪脖子下就是一刀，血随着刀子的抽出就喷了出来，正喷到那个大盆里，滔滔的，还冒着热气。王二还不停的使劲，往下压着猪脖子。 猪开始还哼哼着，随着血液往外流的越来越多，哼哼的声音就越来越弱，最后完全停止！ 这个时候，就看到有人把猪血盆端走了，说是回家捂血豆腐去了。王二呢，就拿了一根长钩子，先是在一条猪后腿上拉开一个小缝，把铁钩子伸进去来回捅几次，再把嘴巴贴上去，往里吹气，直吹的猪肚子涨起来，鼓鼓囔囔的样子，就不吹了。然后几个人又抬起来，扔进烧开水的大铁锅里，又来回的滚几次开水，估计差不多了，王二就拿了刮毛的“刮刀”，开始“蹭蹭”的刮猪毛。有时他自己刮，有时他儿子帮他刮，不一会儿就刮完了。刚才还是一身活毛的黑猪，转瞬间变成了一个白花花的大肉球。这个大肉球被人们再次抬出来，挂到早已经准备好的肉杠上，肉杠上挂着几个钩子是专门来钩它们的。 王二又拿起一把刀子，三下五除二的割掉猪头，又开了膛，摘下上下水，分成两扇，重新又挂了挂。这时候队长或者会计该喊了，谁要上下水，赶紧过来！有要的社员早在旁边等着呢。听见喊声忙吧家什递过来说，我要挂上水，又有的说，我要下水。 小孩子也跟着嚷，我要尿泡。 尿泡虽然不值一分钱，但想要它的人很多，因为大人们都想给自家的孩子弄个尿泡吹着玩。因此尿泡给谁不给谁让宰猪的人很为难，后来王二不直接给谁了，而是拉下来就挂在一旁的肉杠上，谁看见的早谁就拿了去。看见晚的就怪自己眼瞎了。于是尿泡很快被大人吹成一个大气球，拿根细绳拴了，孩子们就有了玩头。就见一个孩子抻着线绳，另外几个孩子跟在旁边，又蹦又跳着，用拳头反复击打着。那个球一会高一会低的，在人们的头顶上跳跃着，飞舞着，孩子们就发出嗷嗷的快乐的喊叫，叫声把队长和会计的耳朵吵懵了，于是队长就朝他们大声吼道，一边玩去！当街玩去！ 孩子们就去当街玩了。 队长和会计继续给社员们分肉。我说的“分肉”并不是白白分给社员的，白分给社员是以前的事，到了生产队解散的那时候就让社员们花钱买了。不过人们还是习惯说成“分肉”。 我们孩子还是爱看宰猪的，总是从开始，看到宰猪结束。差不多十来天的功夫。有时听说不宰了，可是刚端起饭碗就又听到了猪叫，于是立马又扔下饭碗，跑到房后边去看。我们家的土墙头就是看宰猪的时候破坏的。上去下来的折腾，被我们弄的这坍一块那坍一块的。爷爷就吓唬我们说，再上不管你们饭吃！我们还是不听，因为我们就爱看宰猪的。看着猪怎么被人按倒在地，捆住四蹄，又怎么被王二一棍子打死，然后抬到案板上放血，再抬到滚开的大铁锅里，烫猪毛，然后王二拿“刮刀”给它们剃毛。剃的光光溜溜的成了一个大白肉球。然后，人们围着这个“肉球”开始一刀又一刀的分割，再然后呢，我们就吃上了香喷喷的油汪汪的猪肉炖粉条了！ 因为爱看宰猪的，所以有一年我抱着小妹去看的时候不小心还拉了手。这都怪那些掐架的狗。不知谁家和谁家的狗在人群里掐起架来，又咬又叫的折腾。人群就乱了。人们就相互躲闪着，拥挤着，我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了，一只手就下意识的朝案板上按了下去，当时不知道那上面放着几把刀，手流血了也不知道，依然抱着妹妹跟着人群挤过来挤过去的。后来感觉手疼了，拿起来一看，脸色就变了，一个大口子张着，正往外流血呢，再看妹妹的衣服上都是血了。我立刻吓晕了，赶紧抱着妹妹回家了。到了家，娘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不小心按在刀子上了。娘就又是埋怨又是心疼的说我怎不看着点？快过年了。 如今那道“疤”还在呢，就在我的右手掌最下方的部位，差不多有1.5厘米长。 谁会想到这一道“疤”印，竟然记录着那么一段岁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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