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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老院、老掉的时光。。。。。。[2015/1/16 15:11:58|by:永清刘向梅]

老屋,老院,老掉的时光……

刘向梅

老屋,很暗。糊着褐色的毛头纸,窗楞上积满了灰尘。那是日久天长了,风吹的、日晒的、雨淋的结果。窗的最下方,正中的位置,有一小块玻璃,比我们现在的梳头镜大不了许多,却擦的锃亮,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世界。

屋顶糊着花花绿绿的纸,但已经变色,说红不是红说绿不像绿了。它只是起到一个预防屋顶掉落什么东西的作用。因为人睡在炕上,望着裸露的檩条总是有些忐忑不安,唯恐在睡觉的时候从上边掉下一个长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吓人一跳,如果是蝎子还要蛰人一口。于是日子再紧巴也想法买几张花纸糊糊屋顶。

其实糊上也管不了多少事,不过显得好看点罢了。长虫该来来,蝎子该蛰蛰。它们可以不通过屋顶就进来,其它的小动物们也是不断的光临寒舍。

奶奶经常坐在炕上听动静。她一动不动,将头昂起,两只手揣进大裤裆里。大裤裆里坐着我弟弟,也就几个月大,身子缩在里面,小脑袋露着,打冷眼看,好像一只刚要出雏的小鸡。

奶奶稀罕孙子。疼的不让别人摸,那真是顶着怕摔着、含着怕化了,所以她就放在她的大裤裆里。还用两手拢着,就是不拢,谁还上你的裤兜里去掏啊!

那年月真可笑!女人的裤裆那么大,能装两个人的腰,你说又不是怀孕,做这么肥的裤裆干什么?女人肥就肥吧,男人的也肥,也是大裤裆嘟噜着,而且还露着一大截裤腰带,腰带其实就是一根布带子,不是黑的就是红的,好像故意长一点,留出一截在外边给谁看似的。

爱看奶奶穿鞋。她小脚丫,像个粽子,每次穿鞋穿袜子都背过身去不让人瞅。她越不让瞅我越想瞅,终于有一天瞅见了,着实吃了一惊,问奶奶,你的脚丫怎么这样的小?奶奶充满了愤恨,说,都是你老祖办的好事,非让我裹脚。有什么好处啊!追个鸡都费劲。

我暗乐。裹脚又不是我老祖兴起的,能怪她么?只怪你自己没主意。

老院差不多有半亩地那么大。种的那叫“全口”。首先说四周的树,有榆树、杏树、花椒树、香椿树、枣树、杨树、青腊树,还有两颗桑树。树的中间部分就是菜园子,菜园子种的也很全。有韭菜、小葱、萝卜、西葫芦、茴香,黄瓜豆角西红柿就甭说了。吃啥有啥,爷爷没事了就在菜园侍弄那些菜。

我就在旁边捉蜻蜓或者蝴蝶。我喜欢看蝴蝶飞来飞去的样子。它们轻轻的抖动着翅膀,小心翼翼的在花丛中飞出飞进,飞起飞落。一会儿像是忙的闲不住,一会儿却又像无所事事。只是尽情的欢愉,展示它们的舞姿。

蝴蝶是轻易抓不到的,不像蜻蜓,很容易抓到或者用扫帚扑着。有时候我们用扫帚一扑就是好几个。手里拿不了,就用嘴叼着。我们一边扑蜻蜓一边还念叨着,蜻蜓蜻蜓过河来,你是我媳妇我是你婆婆。

除去蜻蜓,还有种比蜻蜓小许多的动物,叫“麻灵狗子”,(永清方言:麻灵狗子就是蜻蜓的小崽子的意思)。它们经常落在菜园的寨篱上,撅着尾巴,瞪着小黑眼睛东瞅西望着,有时还两个摞在一起,乡下的孩子管这个叫“摞对”。这多半是男孩子才这样说。女孩子是不说的。女孩子如果说,顶多说一句,那两个在一块呢,别的就不能说了。赶上青春期懵懂的伙伴,就会悄悄的说,这么小的东西就知道干这个?说着脸上会泛起红晕,一副羞涩的样子。

娘正在房上忙碌着。她站在房沿上,手里握了条扁担,正用扁担钩往房上拉山芋片。山芋片用土篮子装着,不大不小的,装的不多不少的,娘拉的时候将腰朝下弯着,眼睛看着挂土篮子的人,篮子刚挂上,她就使劲往上提,一下又一下的,眼看着土篮子上了房,然后娘摘下来,倒在一边。把篮子再系下来,同样的还要站到房沿上。

我经常的在房下边给娘挂篮子。妹妹她们往篮子里装山芋片。山芋片就是把整块的红薯切成薄片,有人工切的,也有用切片机器切的。很简单,就像现在的铅笔刀,把铅笔放底下。然后一转就行了。不同的是红薯放在切片机上边。一手拿红薯,一手握刀把,等于自己看着切。但如果不注意也会切了手的。所以大人们是从来不让我们摸那刀的。她们只让我们帮他们往篮子里装红薯片。一篮子又一篮子的。一装就是好半天。

那时候的房顶总也不闲着,不是晒山芋片,就是晒仁果,要么就是晒“团”。“团”就是团粉,因为我们种红薯多,吃不了,所以人们就做“团”。

做团都是在队里,好多人忙乎着,粉的粉,过的过,机器不停的转着。过了一段时间,就见力气大的男人们抱着一个大磨盘似的东西从团房里走出来,身子晃晃悠悠的,显然很沉。他们抱到地方就放下来,然后就让一个人站到上边去踩。踩着踩着就不踩了,埋上土,再过一段时间,团就行了。他们又抱到另一个地方去,那里搭着一些架子,架子上铺着一些秸秆之类的东西,他们把包着的团布一层层打开,然后把整块的团子掰开来,一小块一小块的摆在架子上晒着,远处看,就像是晒的棉花。

我没少干这活。有时人家都掰的差不多了我还要再往小块了掰。我喜欢摸着团粉的感觉。细腻,光滑,而且散发着清晰浓郁的红薯味道。

到了冬天没事的时候,人们就该忙着漏粉条了。多是下午或者傍晚的时候,几个老爷们聚在一起,烧火的烧火,漏粉条的漏粉条。

漏粉条特别有看头,一个人站在灶膛跟前,手里端着一个大号的瓢,那瓢底下已经被钻了许多蜂眼,粉条就是从这许多的眼里漏出来的。大人一手端瓢,一手不停的而且有节奏的捶打自己的手腕子,随着手腕子的不停颠簸,晃动,瓢里的团水很快漏进锅里,瞬间就变成了粉条。

粉条又很快的被另一个人捞起,整齐而有顺序的挂在一根小木棍上,不一会就挂满了一棍,然后就提出屋子,晾晒到院子的一根绳子上。晚间看不好,第二天再看才好看,那些一挂又一挂的粉条被整齐的挂在绳上,长短一致,宽窄一致,高低一致。

高手在民间。你要永远相信这句话。

我也经常的到房上去。不是去拉东西,我小孩子是没那力气往上拉东西的。我连站在房沿上朝下望的胆量都没有。但我就喜欢上房,感觉新鲜,好玩。我常常依仗着厢房的锅台和正房的窗台到大房上去玩。只三下就上去了,第一下上窗台,第二下上厢房,第三下就爬上了正房的房顶。有时不注意,衣服上还要弄上“沾不着”。“沾不着”是一种草。看着不起眼,可身上的草籽沾在身上怎么也弄不掉。它们像年糕似的粘在身上。所以我看到这种草必然先拔掉扔一边去。有时看不到就沾我了。

老房没有瓦,也没有油毡,都是土。不光我们家的这样,村里村外的老房子都这样。

房顶都是光秃秃的,人们不管屋里的檩条是否承受的住,每年的头麦收都要抹回房顶。一回不抹就要挨雨淋。有时候抹了还要挨雨淋呢。

房顶上晒满了仁果,枣,或者山芋片,或者山芋干。我经常以去看看它们干不干或者帮着去翻腾翻腾的理由到房上玩一阵子。也有时候啥也不干。就为的是上房上去玩。

我站到房上的感觉非常爽,好像到了天上,望着一户又一户人家的房子在我的眼皮底下,非常的惬意,恨不得都上去走一走,玩一玩。高瞻远瞩这个词还没学,却已经知道它的含义了。站的高,就是望的远嘛,还用说?

我爱吃山芋干,爱挑那些晒的不软不硬整个的山芋干吃。我讨厌晒的长了绿毛的山芋干,也不喜欢切成的片状的山芋干。我认为它们太脏了。放在房顶上一定有许多老鼠啃过了。

仁果我不爱吃。生的熟的都不稀罕,倒是瓜子让我爱不释手。

那时候我们这里不讲究种瓜子,(也就是向日葵)。因此就特别爱吃瓜子。平时没有,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吃的上。到了过年,三十黑夜那天,我哪也不去,就坐在炕上,守着小篓子瓜子,不停的磕,磕的腮帮子都累了,还要磕。磕的一个劲的喝水,还在磕。娘说你咋这么爱吃瓜子呀?我说,香。

有一年去我姥姥家,看到我姥姥家的大柜里装的都是瓜子,满满的两柜头,喜的我说姥姥,你家这么多瓜子呀哪情就吃完了?姥姥就笑了,说,谁吃这么多呢,卖。姥姥还问我,你爱吃么?给你炒点吃。我说爱吃。于是姥姥就拿了簸萁,收了半簸萁瓜子给我炒。炒熟了端给我说,吃吧。我说姥姥也吃。姥姥却把脸扭向一边,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说,我不吃。

原来,姥姥这边是胶泥地,适合种向日葵,我们这边是沙土地,适合种花生山芋,因此我特别爱吃瓜子就如同我舅舅们爱吃我们这边的红薯是一样的道理。物以稀为贵。本来是这么回事。

那些年。我舅舅们一来我们家里,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姐,还有红薯么?【他们管红薯叫红薯,我们永清人叫山芋】我娘就赶紧说,有,多着呢。说着就赶紧去拿。有时候估摸着舅舅们快来了,娘就蒸了一大锅红薯给他们留着。还念叨着,你大舅他们也不哪天来?这红薯给他们蒸好几天了。有时走的时候也要给他们带点。大舅他们乐的直说,行了行了。

反过来呢,我们去看姥姥,姥姥也给我们带回点瓜子来,我们也是乐的不知怎么好。后来我才知道那瓜子钱也是姥姥他们生活的主要来源。



最喜欢看过年的情景。首先说老屋,老屋里忙着。娘和婶子姑姑她们在忙着蒸年糕,蒸发糕,蒸豆馅包子和馒头。蒸完这些还要蒸一锅“小玩意”。小玩意就是小动物的意思。有小刺猬,小鱼,还有小苹果和桃子。我最爱看娘和姑姑她们蒸这些东西。她们将面团拿在手心里,三捏两捏的就捏出一个东西来,有鼻子有眼的。旁边还放着把剪子,是用来剪刺猬身的。用剪子尖剪,咔嚓咔嚓的,不一会儿就成了刺猬。眼睛再用两个红豆粒安上。刺猬就算做好了。放锅里蒸,熟了还那样,凉了再摸,那刺也真有些扎手呢。

小鱼脊背上的鱼麟用顶针刻出来的,总是姑姑拿着刻,一下挨一下的,都是刻半圈,这样刻出来跟真的鱼麟差不多。鱼尾纹是用小梳子梳成的。也是姑姑的活。她总是认真又仔细的打理这些小动物们,力争做到象模象样的。因此姑姑的心灵手巧没结婚就都知道了。

爷爷和爸爸在外屋忙着煮肉灌肠子。这之前已经忙了半天了,什么洗猪肉呀踢猪毛呀,找这家什那家什的。

奶奶就是负责找家什的。什么什么在哪呀?什么什么搁哪呀,都是奶奶管。虽说长着一双小脚,可奶奶忙起来也踱跺的快着呢。

大人们在屋里忙的时候,我们孩子们就在窗根下玩踢毽子。不敢去远了,怕大人有事招呼我们听不到,挨骂。大人会指鼻子豌眼的说我们,看不见过年了?还玩?还不说帮我们干点活。大人吓唬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头都低着,大气不敢出。她们一走就不是我们了。从兜里掏出毽子来,赶忙的踢几下子。

我们“刨”的毽子很好看,用白麻,理的细细的丝,用两三个铜钱串住,然后扎紧了底部,再把顶部剪齐了,就剩上颜色了。

我们总是用粉颜色上底部,然后揪一小块白菜叶,染中间。白菜叶放中间后,两手轻轻的合拢,再轻轻的来回搓几下,那菜叶里的水分就都落在白麻上了,那叫一个“绿”,翠绿。然后顶端再涂点粉颜色。也有涂黄色的,但很少。于是我们的毽子“刨”好了。(刨就是做的意思。永清方言,“刨欠”。其实就是做毽子)

最高兴的是过年头一天,我们吃完饺子,穿起了新衣裳,那叫一个美。乐的跟什么似的。不知怎么着好了。

大人不忘嘱咐我们,到别人家别瞎摸啊,给人家摔了东西不好。还嘱咐我们不要喝人家的生水,以免人家“破财”。他们说水就是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水怎么会是财呢?

最好瞧的是拜年。一帮帮的,跟的上溜,你来,他走,送出,迎进。说的都是拜年的话。吉祥的话。再不会说话的人也知道说过年好。再不懂事的孩子也会被大人叫了去跟着他们拜年。

于是,小屋里就显得更窄挤了,有的人只好站在屋外边,只好等着走了一拔再进去。

幸福的是奶奶她们这些老人们,坐在炕头上,望着一拨拨拜年的人,不停的嗯啊着,两眼眯缝着,乐的真像个弥勒佛了。

到了春天,小院就忙了。爷爷把该种的菜都种上了。该浇水的也浇上了。接着就吩咐我们,看好鸡啊,别让它们进来喯。(永清方言:喯就是啄的意思。)

那些小鸡子们也真是恨人,偏爱钻寨篱吃园里的菜。稍微不注意,或者贪玩,就被它们钻了进去,再看,刚长出的黄瓜喯的一颗不剩,西葫芦也喯的没了叶子。我们自然要挨一顿狠骂,再气急不过,大人就让我们在外边站着,不管饭。

那时候孩子有多少没罚过站的?上学的时候我都没挨过。

我没少给家里出力。那时候上树捋榆钱、掐香椿的活都是我干。

别看我现在长得胖,想当年十二三岁的时候,瘦的跟猴一样,没有我上不去的树。我上树捋榆钱、掐香椿就跟玩一样。

榆树好上,榆钱也好捋。三下五除二的就弄满一篮子。掐香椿不行。香椿树的树皮不但不光滑,还七裂八瓣的,弄不好就把裤子扯了。我上树的时候腰里拴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拴着篮子。我上一下,篮子就跟着上一下。我上去了,篮子也跟着上去了。然后我就把篮子挂在一个树叉上,开始掐香椿。娘就在树底下仰着脸,朝上望,说,慢慢点,踩住了,别掉下来。

这话我都听腻了。每次上树娘都这么说这么嘱咐我。要掉早掉下来了。有次,我故意吓唬娘,踩着一个树叉瞎晃悠,故意做出一个要摔下来的姿势。吓的娘大叫一声,做出一个老鹰扑小鸡状。不同的是娘的脸朝上望着。

我就哈哈的笑起来,说娘看把你吓的。我娘擦着脸上吓出的汗说,可不,快吓死我了。

。。。。。。

老屋、老院,还有老掉的时光,就这么远去了,消失在岁月的深处。如今,我们再难找到过去的一点一滴,包括先人们的音容笑貌。

我们只有回忆,再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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