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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冬天[2014/12/10 17:46:34|by:永清刘向梅] 
| 父亲的冬天 刘向梅 七十年代的冬天像今天一样冷。但七十年代的人们没有羽绒服没有保暖内衣没有羊毛衫，他们连件像样的秋衣秋裤都没有。那时候出门，没有汽车摩托和电动车，没有高速柏油路和砖道。有的只是自行车和坑洼不平的土道。就是自行车，一个村里也没有几家有。大多数人出门都是步行。百八十里二三十里，拿脚就走。 那时候我的父亲给村里的电镀厂跑业务。经常去天津和北京。那时候汽车站离我们村二十四五里，是附近村街唯一的一个车站。车站也很简陋，除去卖票的一间小屋就是大敞房。门窗破破烂烂没有一点防寒措施。更要命的是只有早晚两趟车。上午七点下午一点。因为那时候出门的人极少，所以车也不多。但是一旦赶不上早车就只能赶下午的车。那时父亲出门离不开三样东西：手提包、手表、自行车。提包里装着业务账单收据粮票月票等必须的东西。手表是看钟点的，出门前的晚上，父亲总要提前上好，唯恐停了耽误正事。自行车不是名牌，比“红旗”轻便点，很旧，没有铃铛。搬出搬进很灵活。父亲就靠着这三样“宝”给电镀厂跑了七八年的业务，而且把业务做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从开始的十几个人厂子逐渐扩大到一百多人。 父亲不光为电镀厂联系业务，他还为大家办许多好事。比如春节前稍东西。一进腊月，让父亲稍东西的人特别多，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这个稍围脖那个稍毛衣，这个稍皮鞋那个稍尼龙袜子。父亲出门回来，我们家里就热闹的像过年。人们嘻嘻哈哈，争着试穿买来的衣物。还相互看着，小声问着对方好看吗？父亲就在一边乐，温和的对她们说，谁穿着不合适就先撂下，我再去换。有一年冬天时兴小方块的腈纶线围脖，有红蓝绿三种，父亲一次就稍回八块。还有一年时兴风雪衣，灰色，一次就买回六件。至于军大衣鹿皮鞋之类的大件也常常往回稍。因此弄得从京城回来的父亲，有时不像个业务员，倒像个逃难的。 那时候人们只知道父亲去北京去天津，并不知道北京天津有多大，商场离父亲办事的地方有多远。因此总是不停的让捎这捎那。善良的父亲从来没有烦过。他好像很乐意为大家效劳。他也从来没有和人们唠叨过自己付出的辛苦和劳动。在乡亲们面前，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特有的快乐和微笑。 天津的劝业场百货大楼和北京的王府井大街留下了父亲的多少脚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些年的冬天，父亲为了赶车，总是在四五点钟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穿衣服。他先穿上绒衣，再穿狗皮坎肩，再套上中山服，翻好领子，系好五个扣子，然后在穿上那件足有二十多斤重的棉大衣。下身是厚棉裤，棉裤外面套一条制服裤子。父亲冬天里总是一身蓝。只有棉鞋是黑色的，而且是母亲亲手纳的鞋底亲自做成的。父亲从不穿皮鞋。他说穿皮鞋走路不舒服。父亲穿好几层衣服，系好鞋带子，最后一道程序就是戴帽子。父亲喜欢戴蓝色的单帽，外面系一条线围脖。到了车上或屋里，就解下围脖。父亲的围脖总是从头顶两边顺下来系在下巴上，这样会保护耳朵。我常常在睡梦中醒来看父亲这样“打扮”自己。有一次，看他的围脖这样系在下巴上有些不伦不类，我就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因为我看到父亲嘴里呼出的热气，想到在这样冷天里他还要出门就感到了一种心疼。于是每次听他骑着自行车出了院子，我的心就跟出自行车老远老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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