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的精神家园

这是网友余定坤写给已经去世的父亲的，余定坤叙述，马德华整理。

我的父亲（—）

    父亲大人离开我们已经两年了。他的音容笑貌还深深地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他留给我们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将永远激励子孙们去创造美好幸福的生活……

       父亲的故事永远流传下去……

                                           种菜不吃菜的老牛

        八十多岁的老爸和老妈来我家，除了带来他亲手种的蔬菜，芋头，干胡豆，萝卜干……还特地带来他亲手做的香豆瓣。看着那瓶香豆瓣，我总要笑他，我这里没有菜给您吃吗？老妈说，您爸不喜欢吃菜，就喜欢用豆瓣下饭。这时，老爸总是很严肃地说：啥子是营养，饭就是营养。有豆瓣我就多吃饭了……

        于是他就给我们讲起他为什么不喜欢吃菜的原因：童年的父亲，家境贫穷，姊妹八个。爷爷在罗泉井盐厂烧盐工资很低，自己没有土地，靠租种地方过日子。奶奶深夜织布，逢场就拿去卖……买点米回来，就全靠菜来抵到。一天吃两顿都很难做到。九张嘴天天问到要吃的啊！莲花白，牛皮菜，加上孩子们捡回来的红苕等抓一把米进去，煮一大锅。“干（吃）饭了！”孩子们一窝蜂上来，拿起碗就舀，中间放一碗豆瓣酱，盐味不够，自己添。吃饭不要说话，先吃完可以转添，后吃完就没有了。幺爷人小吃得慢，看见锅里没有，“哇”一声就哭起来了。父亲是老二，总是把自己碗里还没有吃的倒给小弟。奶奶更是把碗里菜吃了，落出饭粒倒给最小的幺妹。也有时小孩子发饭疯，生闷气，奶奶就叫大家快吃，吃完了就快出去干活，不给他留饭。小娃儿饿一顿饿不到的，从此再也不敢发饭疯了……那时天天菜，顿顿菜呀，什么菜出来，就吃什么菜。到了荒年，野菜、树叶、草根都吃光，还吃观音土……没说到这里，父亲眼里总是饱含着泪水……他说，我吃菜吃伤了。

       解放后，共产党给我们分了田地，有了饭吃，他很是感恩不尽。他常说，有饭吃饱就是幸福。他也知道要吃蔬菜才有健康的身体。他一辈子都没有停止种菜，萝卜，莲花白，蒜苗，芋头，毛狗豆，冬苋菜……他说是种给老妈吃的，种给儿孙吃的。每年他的鲜菜，干菜，这个一包，那个一背，全送给儿孙，侄子。我的老爸呀，就是个一辈子种菜不吃菜的牛啊！他走了以后，儿孙们看到他亲手种的菜长得很茂盛，都泪流满面啊……

                                          喝猪油的傻小子

      父亲的童年是在苦难中度过的。成年光着脚板上山捡柴，扯猪草，拾狗粪，下河坝，摸鱼，抓螃蟹，捡碳花……十一岁，去读了两年私塾。他学习刻苦，很受先生喜欢。直到他晚年了，还能够读长篇历史小说。可那时家境太穷，实在供不起他继续读书。十三岁开始帮人，放牛煮饭，管吃不给工钱。十五岁就进盐厂，开始就在灶房煮饭。每天鸡叫三遍就要起床去挑水，人小桶大，挑起直打偏偏。挑完水就要赶紧做饭，工人们吃了饭要赶上班。由于人正在吃长饭的时候，天天活路又重，每天总觉得饿兮兮的。那天厨房买了肥肉来熬猪油，闻到好香好香啊！待到油凉了的时候，看看周围没人，肚子里咕咕叫，他想这个肯定好吃，可以帮助我长身体吧！于是他就舀了一大碗，一咕噜喝下去……他默默地照样不停干活。一连几天，开饭了，工人们都争抢着吃饭，可父亲就悄悄走开。我爷爷也在这里上班，知道儿子几天不进食，着急了，以为他得了什么病。父亲只好给我爷爷说了实话。爷爷只是笑笑说，我的瓜娃子，以后别干这傻事了哈。

                                               饭巴坨加凉水

     为了撑起这个家，父亲和母亲硬是含辛茹苦，节俭过日子。十张嘴要吃的，十个人要穿的，孩子还要上学，钱哪里来？挣呀！农忙时抓紧把活路做完，农闲就去找活干：挑铁，挑粮到顺河场；帮人打灶，建房子；养老母猪，卖小猪；卖菜秧，卖小菜；做小生意，挑煤炭卖……每次父亲外出，母亲就为他包一个饭巴坨，里面有红薯、米饭、咸菜，这就是父亲的午饭。为了赶上市场，每次赶连介场都是半夜一过就要出发，走到东峰寺才天亮。渴了就在路边找点生水喝。路边一分钱一杯的茶水他都舍不得钱买。饿了就肯饭巴坨加凉水……不敢乱花一分钱呀！找到的钱，要买红苕啊，那年月每年起码要缺半年的口粮啊！由于红苕那些年代易得黑锈病坏掉，以后就买红苕干。那时，我家吃红苕干打粉做的粑粑，吃够了的哦！记得一九五六年我考取高小时，得意洋洋的边走边唱歌，蹦蹦跳跳的去龙结中心校报名。走拢了，一摸，口袋里报名的三块五毛钱不见了，这可是老爸挑老煤炭挣来的，多不容易哦！我哭丧着脸回到家里，准备挨骂。父亲摸着我的头说，掉都掉了，哭也哭不回来了。以后小心就是了！他把为姐姐准备的学费给了我，叫我快去报名。我知道父亲找钱多辛苦，以后我就再没有掉过钱了。家境那么贫寒，每到过年了，总要给每个孩子做一件新衣服，正月初一好出去“赛宝”呀！而我的父母亲，每年过年都是那一件衣服，过了初一就收藏起来了，好多年过去了，他们那过年衣服还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