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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婶进城(生活纪实故事)[2017/11/17 10:17:15|by:hhfbg]


钟婶今年八十岁整,身材不算高,但身板儿很结实,因为和我是本族并且同住一个大胡同,因此,在钟叔活着的时候,一出门,或许就拐进他的门口,一坐下,就聊个半天,听钟叔年轻时出门做木匠活的故事。今年春天刚过大年几天,钟叔突发脑血管病,走了。钟叔一个儿子,按辈份我称呼老三,还有一个女儿,老三一家在三十里外的市局里上班居住,女儿嫁的不远,也有个五六里地,钟叔一走,钟婶虽能自理,但无人相伴,儿女们不放心,女儿好说,离得近,三天两头,抽空骑着电三轮车来一趟。老三呢,星期礼拜有时还携妻带子陪老娘住上一半天,再匆忙回去。老三逗着娘说:娘啊,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你一个人在家里住,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现时天暖和,等到冬天,你一个人又做饭,还得鼓捣炉子,你就说能干,有本事,俺们也不放心呐,再说到那时天一冷我来回往家跑,也不是个事儿。钟婶知道儿子的心思,就说,行啊,到哪时说哪时吧,准不让你们做难。话虽这么说,前些日子,钟婶拿着镰刀,推着一个脚踏三轮,在村子北边砍已经发了黄的野蒿子,一捆一捆的,现在没人稀罕柴禾,出门就是野草丛生,卤蓬棵子一人高,干枯了,也没人动,钟婶积攒柴禾,让人一看,就是准备“过冬粮”,就像过来钟叔活着的日子里,三九里,在大锅里熬红薯胡萝卜粥,炕也烧的热。钟婶说过:我不愿意上楼上去住,那么高的楼,我去了,就下不来了,人家年轻的,到时候出去逛逛街,我上哪去?像个家雀进了笼子。家里边串个门,说个话,街面小集上转转,多有个趣儿!到那城里谁认得我呀,你光说那儿比家里暖和,吃的好,睡的香,冷不着,热不着,是这么回事儿不假,可俺觉得没意思!


     那天老三一家大小回来了,钟婶的女儿也赶在这儿,看来是做钟婶的思想工作来了。

胡同里随“年轻的”走的老人有好几个了,邻居们闻讯知道钟婶也快要走了,你来我往的小坐一会儿,以作送别之礼。看钟婶的表情头,还是那么精神饱满,只是话,显得多,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就眼里噙泪,舍不得院子舍不得屋,握着我的手,依依不舍。我说:婶子,不要想这么多,在那住,守着他们。逗孩子,看电视,不会寂寞的,我们有时间,也去看你的。再说,到了春天不冷了,那时家来住些日子,也是很方便的。说到这里,我也心里酸酸的。

    前天,夜里气温下降,我睡得早,却不得入眠,知道钟婶已经走了,心里想过来那些年的事。那会儿钟叔干木匠活,断不了帮人们安装个锨把叉把的零碎活,与人方便不少,钟婶待人心热,故此人缘也多。钟婶是个性格坚毅的人,只是面对着离开故土的时候,难舍难分。

   钟婶走了,伴随着时光的变迁。钟婶的生活环境出现了一个转折点。

   昨天我从钟婶的门口走过,门已上了锁,院子里原来有几只老母鸡,人走过,听见叽叽咕咕的叫,现在悄无声息,墙根下的那几棵鲜艳的西番莲花呢,想必已经被这几天的降温冻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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