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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蔺根的往事[2016/3/11 13:33:24|by:hhfbg]


  七十年代初,大队里搞副业,建了一个刷子厂,刷子厂用的原料就是马蔺草的根,那时,家乡土地没有规划平整,宽宽的地界埂子长满了杂草,荆棵,还有一墩墩茂盛的马蔺草,马蔺草叶和花都像兰花,叶子细而长,很有韧性,农家人常用来做绑附的细活,还能搓成绳子捆缚割倒的麦子。不过,值钱的部分还是它的根,生长多年的马蔺草根状似马尾,色泽金黄,又结实又耐磨,是做刷子的上好原料,六七十公分长的马蔺根那时一斤能卖五六块钱,相当于一个劳动力干十来天的工值。所以,马蔺根就成了人们眼里的财源,不过,马蔺草虽然是野草,但始终是划归于一种受保护的农副产品,谁家自留地上有马蔺草,大家就会认为这是私人财产,而不去随便割刈,各生产队之间也都像收割庄稼一样,将马蔺草在秋后收获时,按照明确的界限。

  虽然马蔺草不允许破坏,村上的护秋的人也在大洼里执勤巡逻,但有不少胆大的人还是偷偷地打游击战,偷挖马蔺根换钱。他们利用黑夜,雾障天,在白天确准目标以后,然后伺机下手,背一个背筐,放一把三齿,一把铁锨,先用铁锨围着马蔺草深深的挖一圈儿沟,加宽加深,再用三齿把根部的土清出来,黄黄的马蔺根就会像一缕一缕的胡须蓬蓬松松的裸露出来。然后用三齿将整墩马蔺草拖拽下来,抖净土,一撮一撮的分开,再把铁锨放到地上把草根割下来,虽然体力消耗和精神紧张弄得汗流浃背,但掂掂手里成了捆儿的马蔺根,那分量足以让人倍增喜悦。

  偷挖马蔺根风险好大,那时出身“不好”的人绝对不敢干这种事,那是要严加惩处的。村里的六哥胆子大,出身好,平常虽然不敢干,但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都会悄然下洼,得来的收获非常令人垂涎,因他上学时和我是同学同桌,有时就把“信息”透漏给我,护秋的人也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说有一次晚上偷挖马蔺根被护秋的人逮了个正着,那护秋的人装模装样的对他喊道“晚上不要出来挖‘仓官’(盗粮食的仓鼠)窝!”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这在后来他当兵转业回家我们闲聊时,说到此事,他哈哈大笑。直率的说:“那年代,穷急生疯,哪还顾的上脸面!”本村里的我表舅,出身富农,不敢干有违村规的事,但他自家的后园子有一条宽地埂,长了七八十墩茂盛的马蔺草,由于年代久远,都连成一片了,他利用午晌清晨,将马蔺草挖尽,卖给刷子厂,换来了一辆飞鸽自行车,小青年们好生羡慕,刷子厂副厂长尧哥幽默,说我表舅这块宝地有风水,埋着个洋钱罐子。

   当时刷子厂还是有一定规模的,本地的原料供不应求,业务员们就到甘肃、宁夏一带采购,但质量远不如当地的好,毛茬有灰斑,制出的成品价钱低,远不如本地的马蔺根刷。那时家家户户都使用木制的马蔺根刷子,刷洗胡萝卜,红薯,又快又透脱,能将薯块上的泥垢清洗的干干净净。如今马蔺草在田野里很少了,似乎再没有人想起它的辉煌过来,马蔺根刷子也已经没人使用了,有时老伴用清洁球清洗红薯熬小米饭时,我才会想起它那朴素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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