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梅的温馨花园

              第七章     学费风波    长篇连载

      又到一年一度交书费学费的时间了。

      每到学校交书费学费，杏儿都特别害怕，因为每到这时父亲总阴沉着脸对她说：“杏儿，没钱，别上了。”奶奶也在一旁唠叨个没完：“杏儿，家里没钱。一个闺女家上学有啥用？长大以后，一嫁人，一生孩子，学的东西都就着饭吃了，最后啥都没了。”杏儿望着父亲和奶奶阴沉的脸，便不再言语，只是很懂事地帮父亲、奶奶不停地干活，把家里收拾的那都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在父亲和奶奶眼里，闺女都是出嫁的花，花钱再多，也是没用的，最后闺女出嫁成了人家的人，花的钱都打了水票。而小子是自家人会娶媳妇在家，学了文化，日后会光尊耀祖。那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在父亲和奶奶心里根深蒂固地保留下来。父亲虽然只读过高小，在村里已经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在生产队还当起了会计和保管，父亲的思想却只停留在男尊女卑的水平上。在石头心里：闺女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累赘，可闺女长大嫁人，却会有一大笔彩礼，这是他不得不相信的一个事实。这地方就流传下一句话：养个儿子是饥荒，养个闺女是银行。况且杏儿只是个二闺女，更不该让她上学。

      活儿干完了，杏儿就乖乖的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的望着父亲的脸，父亲依旧还是那句生冷无可辩驳的话：“没钱，别上了。一个闺女家上学有啥用？长大以后，一嫁人，一生孩子，学的东西有啥用？”杏儿依旧默不作声，大颗大颗的泪却啪嗒啪嗒开始掉。杏儿只觉得哥哥姐姐要学费，父亲从不说啥。而到她这里，一年三块钱的学费，她交起来却比登天还难，敢情她是二闺女的过。这时，杏儿便望着高处的一个小木箱发呆，他知道每次哥哥姐姐要钱时，父亲都从那个小木箱里往出拿钱，那个小木箱在杏儿眼里充满神奇，就象一个聚宝盆一样要啥有啥。而在她这里，却啥都变不出来。

      杏儿这时已经深深爱上了上学，同学们那朗朗的读书声就象美妙动人的音乐让她如痴如醉，那知识那课本就象一个蔚蓝的大海一样，有她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快乐和力量。

       那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在外面上学毕业工作的堂叔回乡探亲，杏儿听说，便箭一般地飞奔到他家。杏儿早听奶奶父亲不厌其烦地说，有个堂叔在外面上学学有所成，最后吃上皇粮当上了人民教师，他是大奶奶一家人的骄傲。杏儿早想一睹这个真正有文化人的风采了。

      第一次看见高大白净的堂叔，杏儿喊了声：“堂叔好。”便羞怯地躲在梯子底下钻来钻去地开始玩。杏儿不敢正视堂叔，只偷眼看见：堂叔一个分头留的层次分明，眼睛不大不小却目光炯炯犀利如电，聚居了一种乡下人不曾有过的光亮和智慧，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一条腰带把白衬衣和黑裤子束在一起，更显的人精神挺拔，脚下蹬一双打得油光锃亮的皮鞋，举止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透出一种文化人特有的神采和魅力。大清早，院里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堂叔站在人群当中就如鹤立鸡群。

      堂叔正在刷牙，那满口“咕嘟咕嘟”的白牙膏沫和那有节奏的刷牙声，让杏儿感觉很新奇。在杏儿记事起，乡下从来没人穿这么白净的衬衣，乡下人也从来不刷牙，不洗澡，而堂叔啥都干啥都做，这在乡下堂叔就属另类人物。知道杏儿读书了，堂叔问杏儿：“杏儿，我考考你，给你3秒中的时间，3的平方是多少？”没等堂叔数时间，杏儿脱口而出：“9呗。”堂叔又问：“那10的平方等于多少？”杏儿不加思索地回答：“等于100。”堂叔问清杏儿在上几年级，然后点点头赞到：“孺子可教也。”杏儿听了眉开眼笑。短暂的交流与接触，堂叔便在杏儿心里生了根。她想：我要好好上学，长大也要做堂叔那样有文化有知识有涵养的人。

      然而，理想归理想，现实总是现实。残酷的现实，让杏儿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忧虑。所有的同学都交完书费学费了，杏儿每次都是最后一个交学费书费的。那天杏儿依然帮家里干活，干完活儿以后，去上学，老师对她说：“杏儿，不能再拖了。马上得交了，我得往学校交钱，只剩下你了，回家好好跟父亲说说。”杏儿听到，飞奔着跑回家去拿书费学费。

      杏儿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向父亲说明情况。可父亲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干活，杏儿没拿到学费，她不敢去见老师，已经几天没去上学了。这次，任凭杏儿怎么做，怎么哭......父亲都不肯再给她交书费学费，杏儿知道，父亲是铁了心不让她上学了。那天，杏儿又不知不觉背着书包去学校，上完最后一堂课。杏儿想：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和同学在一起上学，只能每天看着小伙伴儿们无忧无虑兴高采烈地背着书包走进明亮的教室，校园里那些朗朗的读书声再与她无缘。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开始掉下来。杏儿望着自己所热爱的学校老师和同学，她无奈无助，她是在学校里一直哭着回家的......

       班主任老师得知杏儿的情况以后，安排别的同学到家里来叫她，班主任老师跟父亲谈话，杏儿哭着跟父亲说：“爸爸，你让我上吧，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爸，你让我……”杏儿一直在哭：“爸爸，你让我上吧......”父亲实在被她磨得没法了，就对她说：“杏儿，你出去借钱吧！如果借下钱了，你就去上......”杏儿听了，象得了特赦令似得立即兴奋起来：“爸，你说的是真的？”父亲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嗯，杏儿，是真的!”石头以为杏儿那么小，料定她不敢去向别人借钱，也不会有人借给她，她会知难而退，最终会主动弃学。

       可让石头意想不到的是杏儿会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要去上学，杏儿那是出生牛肚不怕虎，为了上学她啥都会做啥都敢做。

      杏儿便一家一家挨家挨户地开始借，婶子大娘奶奶叫遍了找遍了，也没人肯借给她一分钱。别人见杏儿那么点一个小闺女，提到借钱，她们上下开始打量杏儿，再看看杏儿穿着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就裂开嘴笑笑，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最后，杏儿又去了一家，这家依然竟然把杏儿推出门去，嘴里说着：“没有，没有。去去，一边玩去，你还借钱，你有能力还吗？”杏儿却毫不退缩，她觉得这是她上学的唯一希望，她想：那些婶子大娘奶奶，也许真的没钱。她不再做无谓的努力，躲到一个角落里，开始琢磨起来。想着想着，想起一个自以为家庭条件不错的奶奶家，然后，飞奔着跑到那家，羞怯地跟那个奶奶说明情况。奶奶听完，却和蔼地说：“孩子，你太小了，让你爸来，你爸来我就会借给他，让你去上学。”杏儿回到家把原话跟父亲说了，父亲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里有酸涩有痛苦有泪水，父亲实在没招，就从那个小柜子拿出了钱。

      杏儿捧着3块钱，一蹦一跳地去了学校,可只交了学费，却没有买书。杏儿到别处借上一节同学的书。可新书刚刚改版，借来的书与新书有很大差别。杏儿又一次惆怅起来：“我的天呀，这课本都不一样，我这书可咋读？这学可咋上？”杏儿想跟同桌一起看书，却看到同桌把书搂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