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博客

                                                             硬静女子

                                          ——珍妮

                                    

                 山沟沟里唱出童年最美的旋律

    出生于60年代的女人，自我感觉都是属于那个硬净的女子。都被文革的波涛所洗礼过，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均是政治地色彩，在心灵的深处和外在都罩满了政治地赞歌！

     珍妮恰好出生在那个年代，而且是十足的硬净女子吧！

从她上学的那天开始，“硬净”这个词汇就不离不弃的选择了她！

     在珍妮的记忆里，第一天喜滋滋背着书包踏进校园的时候，就让她傻了眼，没有看到学生上课，一进教室，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同学正围在讲台上，只见讲台上又用三张课桌搭建了一个高台，为了安全起见，两张桌子并列，然后再在两张桌子的上面压一张。高台上一个高年级的同学用书纸卷了一个简易的高音喇叭，嘴里大声的喊着“打到帝国主义，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等等的口号，下面的同学也随着大声的喊叫着。

    走进校园的第一天，她没有见到老师，更没有听见老师讲课。第二天老师终于来了，而且还讲了课，老师上午讲的是语文，珍妮第一次知道中国文字是在汉语拼音的左右下形成。下午讲的算数，也是第一次知道数字。这一天珍妮才知道，在这个教室里有三个年级，况且学生的年龄差距也非常的大，小的5岁，大的22岁，据说那个22岁的还不仅仅是村里的民兵连长，曾经还当过穆桂英队的队长。而且三个年级都是由眼前的这一个老师来教学。在这个杂乱的教室里，老师用心讲述着每一堂课，然而却没有几个学生听课。说是去参加民兵训练了，还有一些去看民兵打靶了。

     打珍妮走进教室的第一天起，珍妮的心里就充满了好奇和害怕。好奇老师讲过的每一句话，更好奇书本中的每一个音符。但也害怕从某天开始，自己也会不会和高年级的同学一样，上台去喊口号，到训练场上去看打靶，甚至也去教练场匍匐射击那个红色靶心、、、 、、、

    直到有一天一个同学在喊“毛主席语录”的时候，从高台上摔了下来，额头上摔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顿时间整个脸均被鲜血染红，地面和墙壁也溅满了鲜红的血渍，高喊的语录声才就此停息了。

    而一个硬净的女子又怎能随着语录声的停息而静好呢？

    到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珍妮成了老师眼里的红人。不仅成绩是班里最优秀的，也是最听话的三好学生。然而家里却随着三妹的出生而难以安宁。珍妮是家里的老大，原本就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了，父母早就因三个孩子而深感愁烦了，现如今又多一个小妹，而且二妹体质太弱，都两岁了还不会走。什么都会说，就是不能站立走路。以前母亲都是背着二妹去生产队上班的，现在有了三妹，母亲没法带着两个孩子去上班的。而父亲是大队长，三天两头的要去公社开会。父母商议再三，只能让珍妮不在念书，回家看二妹。

    父母的决定让珍妮哭泣了一整夜。第二早上珍妮再三央求母亲，看能否让自己继续念书。母亲也难过，但只能劝女儿放弃这个念头。此刻，珍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眼泪和哭声同时涌出。母亲叹了口气说：“实在太想念书，你只能背着妹妹去！”母亲的一句话，让珍妮停止了哭泣，心里扽时间云开雾散。立刻给妹妹洗了个脸，告诉妹妹从今往后姐姐背你去上学，一定要听话，不然老师会打人的。妹妹也听懂姐姐的话，笑眯眯的点着头，珍妮的心里象吃了蜜糖一样地甜，背着妹妹迎着晨曦，走进了自己热爱的校园。

    从此，在这个山村校园的教室门口就多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每天上课的时候，二妹就坐在教室的门口，姐姐珍妮就在教室里听课。两双企盼下课铃声响起的眼神，就是姐妹两个沟通的心语。因为下课了珍妮就可以抱着妹妹和同学们一起玩耍，姐妹两天真无邪的笑声就是她们童年里最美的旋律。

    一晃两年过去了，妹妹会走了，珍妮也上了初中。此刻，珍妮也成了村里同龄女孩羡慕的目光，因为她成了村里唯一上过初中的女孩。优秀的成绩是父母和亲朋好友的骄傲，而骄傲只能代表心情，却不能被现实生活所利用，贫穷往往很难支撑骄傲。初中三年很快就过去了，面临的是中考，以珍妮的成绩一定能考上一个很好的高中或是很不错的中专。可是到县城参加考试是要路费的，还有考试那几天的住宿费和生活费，这些，哪一样离得开钱呢？可家里的情况在那里明摆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有钱去县城考试,还有就算考上了，又能怎么样呢?长这么大的她，几乎不知道钱长什么样子，父母又能如何，一家人只有相伴哭泣，还能怎么样。母亲只能安慰女儿：“知足吧孩子，你比你同龄的女孩强多了，学已经算上不少了！”

   



贫穷击碎了所有的梦想



    贫穷往往都是击碎梦想的炸弹，再美的梦境也很难和贫穷抗衡。毕业后的第二天，那些父母是工人户的同学都去县城参加中考了，而珍妮却因为家贫如洗，负担不起去县城的考试费用而放弃了这次中考的机会。自己一个人在自家茅屋的后面哭泣了一个上午，她真的不心甘啊！怪上天的不公平，怪别人的父母是工人，自己的父母是农民。连仅需1快5角钱的车费都担负不起。似乎满天都是乌云，看不到一点生活的希望，当时，珍妮真想追随门前的南门河，一同流向那滚滚的雅砻江，可她没有那份勇气，只在内心深处默默的企盼上天能够给自己一份希望。

   从这天起，珍妮也不再提读书的事，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默默的陪母亲干活做家务。母亲的问话从不回答，母亲看了也心疼女儿，可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告诉女儿：“妮啊，你要是委屈就哭出来吧，你这个样子让妈妈怎么办呢，要怪就妈妈无能吧！”她似乎没有听到过母亲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剥着豌豆皮，不知不觉将豌豆仁和豌豆皮放进了一个容器里。母亲没有责怪女儿，只是自己叹息着将豆和皮分开来。她知道女儿是彻底的崩溃了，这辈子也许就是这个样子了。

    时间过的很快，珍妮就这样傻傻的陪着光阴，过去了一个月，这天下午，吃过晚饭后，和往常一样，一家人都坐在院坝上说着家常，弟弟妹妹们也都开心的打闹着，只有珍妮还是老样子静静坐着，双眼一直盯着前山尖处快要落下夕阳。这，要是在从前她会诗性大发的，随口就来一首五绝或是七绝，可此刻，她犹如一尊雕像，没有一点情愫。

    这时候，珍妮的启蒙老师来了，珍妮的启蒙老师和珍妮的父亲是至交，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铁哥们。她没有和老师说话，傻傻的坐着。老师和父母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话题转向了呆滞的珍妮，老师摇摇头叹息道：“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毁了。要不这样吧，来我们学校代课吧，我们学校里一年级正好缺个语文老师。”珍妮要在平时很少听到别人在说什么，可老师的这几句话，她却听到心里去了，此刻，似乎换了一个人，居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一旁打闹的弟弟妹妹都突然摒住了呼吸，被珍妮的哭声给震住了，老师却笑了，老师知道，珍妮没事了，用手拍着她的肩膀说：“哭吧孩子，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力量，你还年轻，学知识不一定非得上学，工作了也一样可以的，知识嘛，无处不在！”

从讲台下走到了讲台上

   这一夜，珍妮几乎失眠，心里的那种兴奋将这一个多月的伤心和委屈全部冲刷干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裹满了蜜汁，甜蜜的味道滋润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第二天早上，珍妮早早的就起床了，起来后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把自己平时的马尾辫子梳成了麻花辫，感觉这样要成熟些，尽量将的自己打扮得像个老师的模样。在自己的小屋里一遍遍的练习走进课堂的举止和开口讲的每一句话。彩排了无数遍后终于鼓足勇气踏进了小学校的大门。

   当珍妮走进教室，同学们都在值日生的带领下齐声喊:“老师好”时，她激动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同学们好”。珍妮在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给孩子们作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告诉孩子们每个同学都做一个自我介绍，当然不用写，只要告诉同学们自己叫什么，是哪里的家就好了。做完自我介绍后，珍妮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紧张感，而且第一次和别人说了很多关于语文的话题，她告诉孩子们学习语文其实就是学习一门语言艺术，要想学好语文，就得学会怎么说话。就这样开始了她两年的教学生涯。

    也就在她成为代课老师的同时，也认识了自己一生中难忘的他。他是个毕业于省重点的高材生，是新分配到那里的初中数学老师，认识他之后，他知道了珍妮想上大学的梦想后，买来了高中的全部书籍，并且作了她的特职老师。除了给学生讲课之外就是给珍妮讲课，他不仅是个数学老师，诗词填得也很棒，在珍妮的眼里他的诗歌写的不比徐志摩差。老师教的用心，学生学的也认真，通过两年的时间，珍妮就学完了高中的全部课程。全身心的投入了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可是一个硬静女子，老天往往是要无数次的赐予她历练机会的。

老天赐予无数次的历练

    一天在上课的途中，突然胃痛了大汗直出，差点就晕倒。好容易挺到了下午才去医院看大夫。大夫细心的询问了疼痛感后，得出的结论是，腹中有可能是长了什么东西了，最起码是肝胆出问题了，你得去大医院看看，我们这种小地方无能为力，只能给你开点药先止疼。她听完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都不知道，整个脑子均是空白，但珍妮知道自己的病情不能和家人说，因为家里穷的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的，哪里还拿得出钱给自己看病，说了且不一家人都跟着难过。她只能一次一次的服用止痛药来缓解疼痛感，强忍着剧痛给学生讲课。

    这个时候珍妮的一个远房的表姐夫来家里做客，无意中发现她在吃止痛片。在表姐夫再三的追问之下，她说出了实情，而且要表姐夫保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表姐夫答应了，但问她有什么打算，此刻的珍妮，哪有什么打算，只能活一天算一天呗。表姐夫叹了口气说：“要不我带你去北京吧，去那找个人给你治病，治好了再回来”。珍妮知道表姐夫是做人贩子生意的，更懂得找个人治病，其实就是嫁一个陌生的男人。珍妮虽然不算是有文化的人，但她从骨子里感觉到了自己人生的悲哀，只是暗暗的告诉自己，此刻的自己已经无法与自尊相连了，假使自己幸运的话，也许还能用尊严换回生命的延续。在生与死的抉择里，她只能死死的抓住这根细微的救命稻草，只有这根细细的稻草才能给生带来一丝丝的希望。就这样，珍妮瞒着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连自己深爱的人也没有说，就在教师节的前一天跟随表姐夫北上了。

    当表姐夫把这个陌生男人介绍给珍妮的时候，她几乎没看这个男人一眼，在她心里，只想尽快治好病，然后回老家。就这样，珍妮和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男人闪电式的结婚了，婚后这个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带她到各大医院检查治疗。终于在县医院里接受了胆囊切除术。在手术后，她昏迷不醒的三天三夜里，这个男人眼都没有合一下，手一直不停在用机器吸珍妮的胃液。一直在观察她的动静，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唯恐自己一时的疏忽妻子就无法醒过来了。

    三天后，在这个男人细心的照料下，珍妮醒了，他却倒下了，这是珍妮第一次用心地观察这个男人。黝黑的皮肤和并不清秀的五官成了正比，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心里多几分敬意和亏欠。听着病友们一个劲地夸奖她命好，遇到这么个好男人。这时，珍妮哭了，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她即便用一生也报答不完这个男人的救命之恩。这是她和这个男人结婚后第一次哭泣。珍妮也就此做出了人生的最大选择，忘却曾经的一切，从此用一生来报答这个男人。就这样珍妮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和这个男人过起了平淡的夫妻生活。

母女俩的漫漫艺考路

    几个月后珍妮收到了红红的获奖证书与出版的书籍，似乎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在打开快递员送来的包裹的那一刻，珍妮忐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轻轻的抚摸着证书，热泪在不知不觉中潮湿眼眶。这是珍妮第一次因文字而落泪，为喜悦而哭泣，为收获而哭泣。一阵小小的兴奋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淡，照旧种地生产，上网写诗、写文章，也没什么特别。

   可就在2012年秋天的时候，珍妮的生活出现了另一种状态。邻县的一个乡镇政府为了丰富当地百姓的精神文化食粮，创建了一个《市场报》。办报纸是没问题，可写报纸却成了大难题，在创刊之前得先招兵买马啊，招聘发一大堆，却找不到合适的写手。正在犯愁的时候，有人就给推荐了珍妮。当她来到政府面试时，没有人看好她，一是没有学历，二是一个奔五的农村女人。为了考验她，当时就给了她两个人物，要她做人物专访。说实在的，对于珍妮来说，人物专访她真没写过。可倔强的她，还是接受了这个新事物的尝试。

   珍妮做了充分的准备后，草拟了两份题纲，出发了，按照自己的题纲，采访成功。采访回家后，在网上一遍遍的看柴静、杨澜写的人物专访，看人家写专访的手法和技巧。两天后，她顺利的交了作品。领导看了她的作品，几乎不敢相信，此篇作品是出自一个村妇之手。不住地点头称赞，嘴里不停的说道：“这比专业的还要专业”。就这样，她就顺理成章的做了报社记者。

    转眼一年过去，每天忙碌的工作，也没有多少时间在去游览网站，每天都在写稿子，只是这些稿子都刊登在了《市场报》上。就在即将忘却文学网站的路时，接到了一个网友的电话，告诉她现在有两个文学大赛，一个是《全国命题作文大赛》，第二个是《中国实力派作家》大赛。她当时感觉太忙，就和朋友说没时间，没想到朋友却说：“时间是需要挤的，难道你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就如此的安逸于现状吗，真的有些让大家失望。”然后就挂了电话，珍妮听了网友的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因忙碌也就没去多想。

   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的珍妮，却细细地品咂着朋友的话。越想越感觉朋友的话很有道理，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珍妮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参加。第二天很早她便起了床，起来就打开了电脑，先报了个名，准备参加大赛。

    从那天起，珍妮每天都睡得很晚，几乎都忙到深夜一两点钟，老公看着憔悴的她，常心疼的问：“老婆，你这么拼命值吗？要是得不到奖项，你能承受吗”？说实在的，珍妮当时心里也是非常矛盾的，既想得到奖项，又怕得到奖项。但始终告诉自己对奖项别抱多大希望，自己是个农民，能参加大赛也经非常的知足了。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奋战，终于写完了参赛的20多篇作品。接下来就是静静的等候中煎熬了。在等候了一个多月后，珍妮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有声了。没想到她顺利的通过了初赛、复赛。最后在600多人的复赛追逐中脱颖而出，既然这仅有的十八人中，她顺利的站在了其中。在命题比赛中所写的三篇稿件都获奖，最终经过了层层的筛选后，《中国实力派作家》的桂冠终于戴到了自己头上。获奖作品也将在10月底出版问世。

    在这个金秋10月，真地是收获的季节。珍妮不但，如愿以偿的戴上了《中国实力派作家》的桂冠，而且被朋友举荐，也得到了唐山市文联、唐山市作协的认可，顺利的加入了唐山市作协。自己的一批新作品也同时被《唐山晚报》、《河北农民报》刊登。回想这一路走来，多少的心酸和泪水，似乎都还在双颊潮湿，不过最终眼里闪烁的是喜悦和收获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