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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拾水水牛的岁月[2017/11/8 8:27:34|by:hewanzhi] 
| 《那拾水水牛的岁月》 走进高高的苇子地，只那么轻轻一瞥，哈哈！里面居然有好多的水水牛啊！一个一个的，一对一对的，散落在芦苇地上像眼睛、像星星、像黑钻石。我可不敢大声嚷嚷呀，生怕招了人来抢，四下里望望，暗暗庆幸还没人发现这个好地界儿，我按捺住快要跳出胸口的小心脏，飞快地、悄没声儿地捡啊捡啊！哎呀呀！手也酸了，腰也酸了，还是多得捡不完！啧啧啧！看前面一丛绿绿的芦苇下，一个大个儿的水水牛正把尾巴上的针努力地往地里插呢，嗬！它是在那打籽呢！这怎么行，我最爱吃雌水水牛肚里的籽了，三步两步跑过去，伸手去捉它，突然从芦苇丛里钻出个大家伙——啊！大长虫！我鬼哭狼嚎地蹿起来，也不知是蛇吓了人还是人惊了蛇，人们都四散奔去。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惊魂未定的我才收住了脚步，回头望望，蛇早已不知去向，不禁嗤嗤地笑出声来，暗骂着：“不就是个小畜生吗，怕它作甚？”虽然这么说心还在怦怦直跳，眼睛却已在寻找目标，只是那密密的芦苇丛再也不敢去了。 正忙得不亦乐乎，突然有人踢了我一脚：“嗨！嗨！干什么呢，手刨脚蹬的？”才发现原来是个梦，翻了个身怏怏地说：“拾水水牛！”“快拉倒吧，水水牛早被科学家克死了，往哪拾去？” 是啊，往哪拾去？回首拾水水牛的岁月已是三十年前了，那时我才十多岁，记得麦熟刚过，打瓜将熟未熟之际农人们都会盼望着下一场透雨，这个时候雨下得越大钻出来的水水牛就会越多。所谓的水水牛学名应该叫做曲牙锯天牛也叫土居天牛，属于节肢动物，有头、颈、躯干、四肢，有触须，而且嘴巴前面还有两个叫做“夹口”的大钳子；个大的水水牛有拇指那么粗，甚至比大拇指还长。身体向上的一面黑亮黑亮的，腹部呈黑红色，它们有翅膀，却很少飞翔，更多的时候是在地上爬行。水水牛有雌雄之分，五六月份大雨过后会爬出地面交配产卵。水水牛危害草木和庄稼，属于害虫。 雨过天晴，你看吧！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拾水水牛大军，那景象可谓一个壮观，这才叫真正的杂牌军队呢，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下至七八岁的儿童。人们有的穿着雨衣；有的戴着草帽；还有的把化肥口袋窝进去一角扣在头上；有穿雨靴的也有光脚板的；力气大的提个桶，力气小的拿个壶，还忘不了捋一撮草茎堵住壶嘴。大家呼朋唤友，高声谈笑，像遇到什么喜事一样开心。 年轻的男人会走得远些，把近处的地块留给女人和老人，好在我们那个地方洼口大，地广人稀。那时候农村拖拉机等现代化的机械设备还没有广泛应用，种植庄稼主要还是靠人力和牲畜，所以人们只种离村子近一点的土地，远处的就打荒了。这就有了大洼、小洼之分。小洼里种着庄稼，人们只能在沟沟坎坎上找水水牛，而大洼虽然远，但都是未开垦的苇子地，潮湿的土壤更适合水水牛繁殖，也就更多一点。往往是男人们都满载而归了女人们的壶还没有满。七八岁的孩子是不准去地里的，拿个罐头瓶子在房前屋后、庄户坡或者菜园里寻寻觅觅，功夫长了也能拾一瓶子。小孩子顽皮往往因为扑打一只飞跑着的水水牛而把罐头瓶子摔破了，瓶里的水水牛就像得到了救赎，飞地飞爬地爬，而你是绝不敢用手去抓的，因为水水牛嘴巴上那俩大钳子实在厉害，要是不小心被它夹一下立马会血流如注，比刀子还快。所以你只能慢慢捡，捡几个算几个。 水水牛拾到家，就该择翅儿了，把盛水水牛的桶子放在外间屋，一家人团团围坐，旁边放个大盆，里面倒些盐水，择完的水水牛用盐水腌渍一下炒的时候会更入味儿。水水牛有两只翅膀，这翅儿是不能吃的，得择了去。择水水牛也是个技术活，用左手捏住它脖颈的两侧，要防被它的钳子夹，右手掀起它的两个翅膀，使劲一掐就下来了。刚择完翅儿的水水牛不会死，在盆里爬呀爬的，水水牛黑压压的挤在一起爬动的声音沙沙的，很响！ 炒水水牛这个环节是让人期待的！可以干炒，有条件的放点油更好，把控干的水水牛倒进热热的锅里。一边添柴火一边用铲子不停地翻动，火不能太旺不然水水牛还没有熟就糊了。就那样翻着、炒着，用不了多大功夫香味就出来了。水水牛生命力顽强就是翻炒的时候，它们还是不停的爬呀爬的，直到快熟了几条细腿还动呢。看似有点残忍，可谁让它们是祸害庄稼的坏蛋呢，吃了它们相当于为民除害了。 吃水水牛的过程更加美好，大人把炒熟的水水牛抄到盖帘上，散放着，吃的时候就会是脆生生的。你拿块大饼抓一把水水牛往起一裹，咬上一口糊香糊香的，那个感觉远比吃驴肉火烧要有滋味。当然你也可以吃的更精细些，把水水牛的脑袋揪下来，细嚼慢咽的品尝它们的肉体，雄水水牛的腹腔是个空壳，很脆，一咬咔嚓咔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爽！”要是吃到满肚子都是籽的雌水水牛就更美了，先咬一小口，慢慢嚼，咯吱咯吱的，好吃极了！再看剩下的那半截肚子，里面整整齐齐、密密匝匝的排满了白花花的水水牛籽。那籽籽形状很像芝麻，也如芝麻那般大小，但是远比芝麻更好吃，因为那是肉呀！对于天天饼子就咸菜的我们来说无疑就是打牙祭了。那时候感觉这世上再没有比水水牛更好吃的美味了。 在那个精神和物质都匮乏的年月，无论是拾水水牛、择水水牛，还是炒水水牛、吃水水牛每一个过程都充满了欢乐。用个时髦的说法就是水水牛既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乐趣又丰富了农家的菜篮子，给文安大洼农民补充了蛋白质营养。水水牛真的是功不可没！ 随着农村机械化设备和农药的广泛使用以及人们对土地应用意识的不断提高，土地成了宝贵的财富，人们大面积的开荒种田，连沟沟坎坎上都长满了庄稼，应运而生的便是各类农药，治虫的杀卵的、灭草的打菜的，应有尽有。大型喷雾器一喷铺天盖地，为了永绝虫患、草患，人们采取了多种防治方式，耕地之前打封闭，地面的虫卵和植物的种子就被消灭了大半；土地翻耕完又喷上一次，土里的也死了；等种完庄稼，还要无数次的喷洒，直至收获。在这样重重打压之下还有什么卵什么种能够安然无恙？至此我无限钟爱的水水牛也绝种了。值得欣慰的是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满足了人们的一切欲望，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认知领域的拓宽，人们意识到了水水牛虽然是害虫却是高蛋白的组合体，又出于对那段岁月的怀念，促使人工养殖水水牛走上了人们的餐桌并迅速走俏。 社会在发展、在进步，历史不会重现。拾水水牛的岁月消逝了，它淹没在农业生产的大潮里，也淹没在人们的记忆中，却永远地留在了我的梦里，感谢有水水牛的岁月！ 文安县二中 陈杏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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