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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狗屁懂狗屁

“喂，喂，刘院长吗，给我安排咱市最好的专家，老爷子要不行了，咱们要搞一个专家会诊．电视台那儿你不是还有一个同学吗？最好全程录相，对宣传你们院是大有好处的．什么？什么？马专家就不要请了？为什么？噢，马专家是妇产科专家？我不管他是哪个科的专家，只要是咱们市有名的，全请？什么？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社会主义的一个最大的优越性就是银行的钱只要出了营业柜台就是咱的了，不花白不花！”

”喂，殡仪馆刘经理，老爷子要不行了，告别厅要最大的，花篮要最大的，总之一定要办得气派，咱市的李市长一定要向老爷子的遗体告别，一定要办出规格，办出水平！”

一个笔挺的“西装”笔挺地跪在医院病床上一件“老头衫”下面，大声号啕：

”爹呀，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呀，怎么也不让你儿子看上最后一眼呀！”

“老头衫”笔挺地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西装”爬到床前，摇动着“老头衫”的大腿，哭得是地动山摇．

西院里停电，汗水、鼻涕、眼泪在西装的脸上直淌．

“老头衫”睁开了半只眼，又迅速地闭上了．忽然“西装”觉得眼前有一卷纸在晃动，“西装”抓起一把擦了擦鼻涕继续哭．

又忽然，从床底下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西装”吓得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

”爹啊，俺知道俺娘走得早，你泥一把屎一把拉扯俺不容易，你放心不下俺，你不要把俺拉走，你走了以后，俺一定要给你多烧纸钱，孝敬您！”

”狗啊，天热了，擦擦汗.”西装一个个子坐起来：

”爹，你没死啊，你不是说你快要死了吗？”

”我……”

“给你寄的钱收到了吗？”

“老头衫”点点头。

“少一分钱吗？”

“老头衫”摇摇头。

“俺的那个亲爹呀，你知道现在什么社会，市场经、金钱社会，你知道你一个电话耽误我多少钱吗？不是跟你说了多少遍，难受找医师，浑身疼找按摩师，下面憋得难受，找个广场跳舞的大妈解决解决生理问题我没意见，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要给我弄出什么弟弟妹妹来噢！”

“我想……”

“打住！”

“西装”拉开随身携带的皮包的拉链儿，取出一千钱块钱。

“老头衫”动了动嘴唇，嚅嚅地又挤出两个字：

“我想……”

“西装”又取出一千钱块钱。

“老头衫”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嘴唇哆嗦着：“狗儿啊……”

“西装”又从皮包里取出一万元钱：“这是给你最后一次改口费，那个在世界上备受屈辱的狗儿已经死了，我就董文明，董文明，ＯＫ?”

一万元钱在病床上打着滚，“西装”消失在医院的走廊里，整个医院的上空都回荡着“老头衫”凄惨的哭声：

“狗儿啊，爹想你，爹想你！”

“老太婆，你睁开眼吧，看看咱们的宝贝儿子吧！咱们的宝贝儿子本来应该和大黄一块出生，可是大黄的妈妈难产，咱儿子出生的时候大黄的妈只放了一个很响的屁。根据咱们老家的老例儿（读老链儿），咱的儿子应该叫狗屁。你说狗屁太难听，就叫狗儿吧。你走了，躲清静去了，把狗儿扔给我一个人，给咱孩子找个后妈又怕咱狗儿受气，我是泥一把屎一把啊，白天当爹，晚上当妈，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啊，儿子上了小学，上中学，上了中学又上大学，儿子有钱了，当了什么长了，我以为这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可是……

你还记得咱们家大黄吗？你走后一直陪着我，一直陪到我老了，走不动了，嚼不动东西了，我就嚼一半再让大黄嚼。后来咱家进了贼，为了保护我，大黄它，身上受了数刀，也撇下我走了！”

“呸！”老头衫冲着西装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你别以为有了俩臭钱儿了，当了什么长了，就以为了不起了，还什么懂文明，屁！你一出生老天爷就给你起好了名字了，你就是董狗屁，懂狗屁，永远是懂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