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姓名:刘凤迎
- 性别:男
- 地区:暂无
- QQ号:暂无
- Email:wuwanxiansheng@126.com
- 个人签名: 暂无
王志福
状态:离线
xd5007
状态:离线
houlinhu
状态:离线
lanyun
状态:离线
liner
状态:离线
masiqi
状态:离线
zhangxianhui
状态:离线
jiabingzhi
状态:离线
panxiude
状态:离线
wzl123
状态:离线
-
日志总数:473 篇
回复总数:1367 条
留言总数:8 条
日志阅读:260891 人次
总访问数:426528 人次
纪念二辉叔 躺在医院急诊室里的时候,看到许多丰各庄人。朦胧之中,就听见二哥问: “谁呀?” “你二辉叔!” 四天以后,四叔来看我,坐了一会就要走: “你好好养着吧,我得回去了,下午二辉要火化去!” “哪个二辉?” “还能有哪个二辉,就是茂功哥家的二辉。” 我的脑袋顿时大了许多,以前老以为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至多是父辈的事,现在却觉得是这么近的一件事,我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二辉叔才多大呀,五十岁才过了几天呀,只大我两岁,我的发小,我小时候的玩友,我们在一个过道住了二十多年呀! 我想像不到再回到老家见到二辉的妈我的老奶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母亲去世后,我回到老家,老奶奶只要一见到我个影儿,就把我拉回家,攥着我的手哭着说:“老四呀,没妈了,没妈就没家了。你妈活着的时候,我老跟你妈说:他婶子,你争口气,多活几年,我早走几年,我们没有过够,我们搭伴一块走,你妈怎么就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呢?咱这个老过道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人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呢?” 丈夫走了,过去在一起无话不说的老姐妹们也走了,如今二辉叔也走了,别说面对,我无法想像出老奶奶那双忧郁的眼神。 说起二辉叔,村里人对他有许多看法,比如不务正义,浪当公子,二伯流子,但是他从小就是我崇拜的偶像,是我们村好几个第一的开创者:第一个留长发、穿喇叭裤的人,第一个举着录音机在地头跳摇滚舞的人,第一个自由恋爱的倡导者实践者。 说起二辉叔,不能不提一下二辉叔的父亲——二爷,丰各庄第一大能人,见过大世面的人,六七十年代一直是县物资局的主要领导,山南海北,没有没去过的地方,村里人,无论男女老少,一见面没有不打招呼的。一遇上下雨闹天,二爷还没有进村,就有好多的热心人自觉地给他扛起红旗牌自行车,还有把自己脏兮兮的褂子脱下来给二爷遮风蔽雨。不要嘲笑那时候的人们多势力眼,在那个物质奇缺一切凭票供应的年代,二爷在村子里的地位绝对超得过村长,不要说打二两猪肉,就是过年了,想给孩子们扯上两尺布给孩子们做件新衣裳,没有他二爷办得了吗?一到下雨闹天或农闲,全村的老爷们全挤到二爷家,除了可心蹭到二爷的两洋烟卷抽抽,最爱听二爷说话。二爷说什么大伙儿都伸直了脖子听,还不住地咽着口气,啧啧称赞,随声附和:“噢……”“可不是呗”。二爷穿着一身漂亮的绦纶布做的蓝色衣裳,手指里夹着大前门,从鼻子眼里不时优雅地吐出几个烟圈儿,然后把手指往天上一指: “东北,东北,大家伙听说过吗?” 屋子里的老爷们的目光随着二爷的手指由地上飞到天上,又从天上落到地了下。然后以丰各庄为圆心,展开了极大的想象,最终把目标锁定在离丰各庄不到五华里的陈家务村: “你是说的陈家务吗? ”整个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 二爷接着说:“那个地方产人参,长得跟小小子一模一样,吃上一口就能长生不老。那里的大姑娘跟客人睡觉,晚上都不来穿裤叉的!” 听得屋子里的老爷们一个个面酣耳絷,一个劲儿地使劲咽唾沫。这时二奶奶进了屋来给人们续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二叔,东北的不穿裤衩的大姑娘俺们这辈儿是遇不上了,俺们今儿行儿也不走了,就让二婶不穿裤叉陪俺们睡一宿,大伙看怎么样!” 人群中又爆发一阵开心的笑声。 二奶奶把茶水往人群中一泼,半笑半骂道:“真是好心没好报,还给你们倒茶水呢,滚,滚了家去抱着你们的媳妇睡去!” 这常言说得好,母凭子贵,子以父显,二辉叔凭借着二爷在村子里崇高的地位,自然在童伴们中也享有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的地位,更何况二辉叔还有一件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的神秘法宝:饼子夹红糖,阳光下饼子里夹的红糖发出的暗红色光芒,绝对具有秒杀一切的杀伤力,一个个提了着裤腰带,拖着长长的鼻涕,两眼发出比狼眼还绿的贪婪的目光,一边使劲地咽着口水,一边腆着个脸说: “二辉,带我玩吗?” 二辉叔把饼子夹红糖往天空高高一举,权当令箭:“带,出发!” 二辉叔在小伙伴们的前拥后护中,向着目的地出发,那神气,绝对称得小霸王! 然而这个小霸王却遇到了我这个混世小魔王,大家都知道,我刚会爬的时候,从炕上扎下来,一头扎进钢丝扒里,从阎王爷里勉强捡回来一条,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护身符,村里人都对我另眼相看,只要我哭了,受了委屈,无论对方多有理,一般情况下都无理,挨家长一顿臭骂是轻的。 不知怎么的,二辉叔这个小霸王把我这个混世小魔王给逗哭了。我举着块砖头儿,哭着向二辉叔家进军。二辉叔左遮右拦,一个劲儿地说好的: “大侄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往这儿砸,出出气,行吗?” 我还是咧着大嘴干嚎,二辉叔左看看右看,看看周围确实没人,就说: “我跟你喊声爹,总该行了吧?” 我还是干嚎着。终于手一扬,就听“啪”,“哗啦”一声,二辉叔家的玻璃碎了。这下就剩下二辉叔嚎了,抱着我的肩头哇哇痛哭: “怎么办呀,这下怎么办呀!” 这时我的脑袋才清醒了一点儿,闯下祸了,闯下大祸了,我把二辉家的玻璃给砸了,要知道,当时全村都还糊着窗户纸,只有二辉叔一家有玻璃窗,这玻璃有多金贵州吧。这下我可吓傻眼了,回到家里就钻进被窝里装病。天刚刚擦黑儿,二爷下班了,就拎着二辉叔的耳朵,敲我家的家门: “他大嫂,老四在家吗?” 说着拎出了背后的二辉叔:“说,你是不是欺负老四了!你自个看看,你比人家老四高出来多少,还有个当叔的样儿吗?” 妈妈忙小心地赔着笑:“他二爷,都是孩子!” 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儿地朝二叔使眼色,最后高喊了声:“还不快跑!”二辉叔象得了圣旨一样,一个箭头就窜出了老远。 妈妈从炕席底下掏出半盒大港烟:“他二爷,抽颗烟吧!” 二爷掏出一盒大前门:“他嫂子,还是抽我的吧!” 二爷使劲的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说:“老四,往后你二叔再敢欺负你告诉二爷一声,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砸碎玻璃的事支字没提,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落了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后来二辉叔还真成了我的保护神。那时候过年小小子喜欢抢鞭,小闺女喜欢打灯笼。大年初一,我凌晨二点多就起来了,只要鞭一响,就第一冲上去,捂着耳朵,溜着墙根儿,抢鞭筒子,崩破了我两条新新裤子,战果颇丰,抢了半盒子鞭筒子。结果初二从姥姥家拜年过来,和小伙伴们在墙上撞鞭筒 子,不到两个小时,我就输得连个裤衩都没剩——腚光啊!我腆着脸皮,扬着手,拦着小伙伴: “你再借给俺一个,俺得了本!” “不借,你有鞭筒子就和俺玩!” “你就得借给俺一个!” “你还玩得起吗?” 这时从背后伸过来一双手,一把把小伙伴的鞭筒子抢在手里:“ 我和你玩!” 小伙伴直勾勾眼,看了二辉叔一眼: “俺得家走,俺的作业还没写呢!” 另一个小伙伴也随声附和:“俺妈刚才喊家去吃饭呢!” 二辉叔把眼珠一瞪,鼻子哼了一声,小伙伴只好乖乖就范。不到半个小时二辉叔不但赢回了我输得全部鞭筒子,还把他们的鞭筒子赢了精光。二辉叔把所有的鞭筒子往我面前一推,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回到家里,我仔细分析了我百战百败的原因,原来小伙伴们耍赖,竟然在鞭筒子里插上了半截木棍儿! 我上初中的时候,也正是张明敏唱〈我的中国心〉的时候,二辉叔辍学了。在村子里第一个穿起了喇叭裤,留起了长发,抱着录音机,在街头地头,跳起了摇滚舞。此举触怒了村里众老太,恶评象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向二辉叔扑过来,什么“长毛鞑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什么“二伯流子,不务正业”,每当听到这些具有杀伤的劝告,二辉叔潇洒地一甩长发,摆出一幅我行我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但是二辉叔却成了村子里少男少女们崇拜的偶像,二辉叔和隔壁的婷婷姐恋爱了!在这个不大的小村子里不亚于起了春雷,双方家长开始扼杀这场离经叛道的自由恋爱。一顿臭骂臭揍无效后,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说,婷婷姐的妈: “你这个死丫头,干下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哟!” 二辉叔的妈:“孩子,你大婶不糊涂,你又聪明又漂亮,你俩要是合适,你大婶多个闺女不愿意吗?说句当娘的不应该说的话吧,死二辉他,他就是个臭流氓!” 婷婷姐:“大婶,你说这句话我就不爱听了,二辉哥是个臭流氓,我成了什么?我就是破鞋,他是个什么人我愿意,我愿意跟他一辈子!” 拆散这对野鸳鸯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婷婷姐远嫁,为二辉叔说亲,越快越好。二辉叔订婚的那天,婷婷姐的两眼哭得跟大桃似的。她走进订婚宴,看了几眼准新娘,点了点头:“还算漂亮,你跟我记住,你一定要照顾好二辉哥!”又扭过头,对二辉说:“二辉,你给我记住:你幸福的时候我会远离你,你不幸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后来我上了大学,离开了小村庄,关于二辉叔的事听到的少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二辉叔爱打鸟儿捕鱼,而且食不亲财不黑,一过他家过道,整个过道都要喷鼻儿香! 一个人能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活,虽然短了些,但是我看呀,值了! |
阅读次数(344) | 回复数(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