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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3年端午节后的一天，二舅家的表嫂因吃凉粽子得了肠梗阻，住进了镇医院。

   表嫂娘家没有亲人，婆家也只有上了年纪的婆婆。表哥在镇供销社上班业务繁忙。我那无比仁慈.善良的母亲听到消息后，便毫不犹豫地叫我去做无私奉献。我惟命是从。

   表嫂住院的陪护工作以我为主。大表姐家的女儿‘云’间隔地去了几天。表哥每天下了班到医院问问看看，晚上守会儿就回单位休息。

   表嫂住院一个星期后，病情不见好转，便做了手术。主刀大夫是山东人，做完了手术就回了老家。一走就是一个星期。这期间，表嫂的病情仍不见好转。我和表哥都十分着急。找主刀大夫找不到。那时交通不方便，又没有电话。只好等了一个星期主刀大夫才回来。表哥找他和医院领导说明病情。医院召集来全县的名医会诊，诊断为：肠粘连。又做了第二次手术，截去二尺多肠子。

   那时医院里没有护士。实习生不少，输液都输不了。

   有一次，有四个实习生（20多点岁上下和我差不多）来给表嫂输液，几个人轮流在表嫂胳膊上实习，扎得表嫂嗷嗷叫！说什么也不叫她们输了。（那时的针头很粗的）我和表哥在旁边看着都非常着急！她们只得去叫大夫。她们走后，我问表哥说：“我给输上行不行？”表哥说：“行啊！输吧！”我听他的口气很果断，我很迅速地给表嫂输上了。我俩都痛快地出了一口气。表嫂也说：“表妹输的一点也不疼。”等实习生和她的老师大夫来到后，大夫看了看说：“这不输上了吗！”表哥说：“是我表妹输的”。大夫和实习生都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就走了。

   第二天，在女厕所里碰到了一位内科主治女大夫，是大专医科生。她突然问我：“你学过医？”我说：“没学过。”她说：“不可能的，最少要有两年的实践经验才能达到这个程度。”我笑笑说：“没有的。”那时我确实没有给人输过液。只是在村里为村民义务行方便，经常给人们打针。没输过液。自这以后，表嫂的量血压，量体温，换吊瓶等都由我来做。大夫好像很放心似地。

       尽管我精心诚意地照顾表嫂，可她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而且逐渐严重。肚子鼓胀的表嫂难耐病痛，一个劲儿地呻吟。

   表哥.嫂结婚20年了。没有自己的孩子。表嫂是个吝啬人，没文化，没见识，又是嘟噜嘴。表哥对表嫂的感情一般以下。尽管如此，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看表嫂病成这样，表哥也坐不住了!他和主刀大夫急了！要他赔着转省医院。经协商决定：把病人转到济南市立医院。因这位主刀刚从那里进修回来半年。那里还有这个医院的一位大夫在进修。人熟方便。

   病人不能再拖延。当晚，表哥用供销社的大卡车（那时没有救护车，也没轿车）把表嫂用担架抬到车上，供销社去了六个人，还有我和表哥。四十多里地，一路颠簸到了县城火车站。那一路飞扬的尘土，我们都变成了土人。为了救治病人我们及时赶上了去济南的火车。

   进院第二天就开始会诊做第三次手术。上午进的手术室，天快黑了才把表嫂从手术室推到病房。表嫂像死人一样，身上冰凉冰凉的，全身插了五个管子，两个输液的，输血的，输氧的，排尿的。过了两个小时表嫂开始嗷嗷地嚎叫。那声音又震人又吓人。而后又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病房里8个床位的病人连同陪床都惊吓得大气不敢喘。更睡不了觉。其他病房的人也围在门口观望。一直疯喊了一夜。据大夫说，给病人用的是针灸麻醉，麻醉失效造成的。

   当时，已进入伏天，由于天热表嫂的刀口开始化脓。每天用针管子往外抽也抽不净。就按了一个吸脓器。叫我操作，1. 2分钟提一下，我每时每刻不能脱身，不能大意。还要精心看好其他5个管子。大夫，护士常去查房，黑夜白天我都不敢眨眼。没有床铺，只有一个凳子。睏的实在睁不开眼就坐着打个盹儿。表哥从不独自陪床。他整天呆在楼上我镇医院那位在此进修的医生屋里。晚上睡在哪里。

   过了几天，表嫂有了点好转，能吃点流食了。一天晚上，她精神格外地好，在床上坐了起来，和我拉起了家常。她发自内心地说：“表妹妹，我结婚20年没记得你去过我家一次，也没吃过我一顿饭，我住院这一个月，你像亲人一样的伺候我，端屎端尿，吐痰，吃饭喝水，洗脸洗手样样伺候地这么周到。你表哥从小这么懒，可累了你了。你在我身上可积了大德了！等我好了回村后，我要向村里人宣传你的功劳。”我说：“表嫂，我们是亲戚，是亲人，应该做的。只要你好了比什么都好！”

   虽说表哥是挣工资的，也没有儿女负担，在生活上他是很节俭的。表嫂住院后，表哥从没给表嫂买过水果，副食类吃食。就我们在医院的每顿饭，表哥也只是买一点，只够我们充饥而已。

   第二天上午，大夫来查床，刀口换药抽脓。大夫刚走不一会儿，表嫂突然全身抽搐，脸色蜡黄不省人事。喊来一些大夫，护士进行抢救。抢救了半天一夜，终于无药可救了！表嫂走了，我的心情十分沉痛。尽管我精心尽力地无微不至地伺候表嫂一个月，我是多么的希望她能好起来呀！可最终她还是走了！表哥告诉我说，第三次手术时，大夫说表嫂得的是横大结肠癌。真癌假癌我不清楚，我只看到21天的三次手术，就足以把人活活折腾死！

   表嫂死后，表哥给家里发去电报。我三哥，表姐夫和表嫂娘家同父异母的弟弟来了。尸体火化成骨灰用骨灰盒带回家来。来家后，我恍惚的精神和虚弱的身体修养了近一个月才恢复过来。

   河北省吴桥县于集镇新场村  李清萍 邮编：06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