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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的80年代，上级鼓励农民种棉花。按棉花斤数奖励麦子。因此，农民种棉花的积极性十分高涨。大面积扩种棉花造成了卖棉难的局面。

   这 天中午，一位六十多岁的驼背老汉，手拎一个提兜走进棉检员陈常有的办公室。屋里只有他一人。老汉一进屋便问道：“你是陈棉检员吧？”小陈看了老汉一眼：“我是，你找我啥事？”老汉一听把腰弯得更深了说：“陈棉检员，我求求你，一会儿上班时你先给我把棉花验了吧。我家只有老伴儿一人，病了两天了，没人照顾。昨天早上我就出来卖棉花了，实指望半天就能卖完回去，没想到今天中午了，我那棉花却被挤到后边去了！我又挪不动。你行行好先给我验了吧！”说完老汉两手拎起兜子往床上一抖，顿时滚出一瓶白干，一只烧鸡，还有十来个大苹果。老汉颤颤巍巍地把空兜掖在腰带上，说声：“我到外边去等你”。便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陈常有瞥了一眼老汉弯弯的背影，心想：‘这老家伙心眼儿倒不死。’便匆匆地把东西塞进了床头的衣箱里。随手把门锁上。

   他刚走到大门口就听有人喊他：“常有”！他定睛一看：“吆！表叔啊！找我有事？”表叔笑呵呵地递给陈常有一支香烟，马上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压低声音说：“我拉来几包棉花，你表婶说有些雨锈，愿找你这个当棉检员的表侄卖个好价。俗话说‘是亲三分向’嘛！哈哈！”“表叔，你好几十里地跑来找我，我能叫你白跑吗？不过……唉！”陈常有为难似地抓着头皮说：“表叔你不知道现在的事也很不好办，人们的心眼儿复杂着呢！买卖要是咱自个儿的怎么都行，可惜……”他沉思片刻突然把话头一转说：“这样吧表叔，你不是外人，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花几个钱儿，我不会叫你吃亏的。你买几斤炒花生交给我，我给过称的和开条子的分分。买几斤苹果放在棉花包里，堵住扛包的和验垛的嘴。再弄两瓶‘三六子’把当官儿的一灌妥了！准赔不了！还得叫你赚个百儿八十的。不过，没有自己的人，没有真交情的，哼哼！烧香也找不着庙门呀！”他刚刚津津有味地说到这里，就听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飞进他的耳朵：“小陈儿！小陈儿！”他转身一看：“吆！张主任，什么事这么着急？”“什么事！你看”这位张主任把手里的棉花条子向他眼前一展说：“小陈你看，这不是窝囊人嘛！我的棉花验了个三二九，出三十五个皮棉。虽说你们棉站不属于我们供销社管，可也有求得着我们的事呀！比如：化肥，农药，柴油哪一样不求我？我出差两个多月，我那个没心少肺的儿子卖了一车棉花你们就这么对待我！”陈常有赶紧打断张主任的牢骚笑呵呵地说：“哎呀！张主任，你别发火嘛！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新调来的棉检员小刘和开条子的小吴都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儿子。张主任，不就是改改条子么！咱给你改成一二九，出四十三个皮棉，再加重一百斤，行不行！？”说着他用手朝卖棉花的人群一指，又做了个用力往回拉的姿势，用低而有力的语调说：“咱再从他们身上勒回来！我陈常有现在还有这个权利！你没听有人说，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嘛！哈哈！”他就这么几句推心置腹的话把这个张主任说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见风使舵，又笑盈盈地凑到张主任耳边低语道：“张主任，晚上你一定到新华饭店，我请客！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场。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你给我弄得那几桶平价柴油我已高价畅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