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的农民互联网

一个星期后，张秘书通知我贺老板要亲自来吴山坐镇，他严厉地要求各个分管建设的领班长认真负责一丝不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成了张秘书拍马的对象，公司里不管有什么事他对向我通报不再隐瞒。这次贺思嘉来吴山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并且毫不保留的告诉了我。

     贺思嘉来的第二天工地上就出了一件事故，一位民工被高处掉下的钢筋砸着肩部，那时贺思嘉的车刚好停在事故不远处，听到民工们嘈杂的叫喊吆喝声他快步地走过来，吩咐把伤者扶上他的车赶快送医院，一同去的还有我和张秘书，由于受伤的民工伤势不很严重，医院里只留下了张秘书和他的同乡照顾，我和贺思嘉返回工地，就在我跟贺思嘉走出住院部时，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紧接着那个女人跑上来双手抓住贺思嘉的肩膀使劲得摇晃，“哥，你找的我好苦啊！你还活着你没死！嘿嘿，哥，你没死啊？”贺思嘉被这突来的举动弄得素手无策，他赶紧用手去推那个女人“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不，你是我哥哥，是！~·~”那个女人歇斯底里起来，这时从走廊里跑来一个男人，“灵心，你又乱跑，让你坐在那里等我，你、你？”当那个男人抬眼看见贺思嘉时他愣住了，他掰开女人的手，直愣愣的看着贺思嘉，“对不起，你确实很像她的哥哥，很像很像！可是他出车祸死了！”说完那男人长长的叹了口气。贺思嘉看着那一男一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面前的男女面熟，再熟不过的是男人眉心那颗黑痣，他让我想起家乡的伙伴、同学水生，还有那个叫灵心的女人，还没等我开口或说我还在思索怀疑他们时，那男人说话了“我曾经有一个小伙伴儿长得像你，我们有十五年没见面了，他叫伍志远！”与此同时我已经想起来他就是我少年时期的伙伴儿李水生，我走过去抓起他的手“水生，我是志远，你们这是？她是灵心？你们俩？”我的质疑和兴奋夹杂在一起，水声的眼里已经流出了眼泪，“我俩是一家人，结婚都好几年了，你还记得灵心她哥兴城吧？”我点了点头“他死了，死得稀里糊涂，让人纳闷儿！”说着水生哭出了声，“这不，她哥这一死她的病就更厉害了，整天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望着贺思嘉沉思片刻，难怪那一天我一看见他就好像在哪里认识，的确贺思嘉就像当年的兴城，兴城是灵心的哥比我大三岁，当年在老家农村他时常带领我和水生、灵心一起逮鱼摸虾打草耧柴。兴城的妈妈有病爸爸没得又早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我们那一帮小伙伴儿的大哥。

    当年我的妈妈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她不光医道好脾气也好，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很尊重她，那些妇女姐妹更是离不了她，干活歇脚时她们总爱把妈妈拉到一边，然后小声嘀咕着什么，妈妈一边比划着一边说着，她们离开时脸大多都是红红的，那时候我还小就问妈妈她们在说些什么，妈妈说那是她的工作，小孩子家不要多问，我是个听话的孩子以后就从不过问妈妈和她的病人。

    我十四岁时和妈妈离开家乡到爸爸工作的城市，那时村里的人不愿意让妈妈走，妈妈也舍不得那些乡亲，妈妈后来对我说她是迫不得已才离开家乡的，因为兴城的妈妈有病每当她犯病的时候就到我的家里大骂甚至对妈妈大打出手，乡亲们说她犯起病来没轻没重，不如让妈妈到爸爸所在的城市去躲一躲，等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那时我和水生、灵心正读初二，我们是全年级最棒的三个学生又在同一个教室里，我们三个为我们的班主任争了很多荣誉。我要走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次，在放学的路上灵心追上了我问：“你真的要走吗？因为我妈妈的事？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并且说晚上要到我家给我妈妈赔礼道歉。

    那天晚上灵心好像真的来敲我家的门了，不过都十来点钟了，我和妈妈已经睡下，当听到敲门的时候妈妈还是吓了一跳，当她得知是灵心来为妈妈赔礼道歉的时候她就冲着窗外大声说：“回去吧！灵心，我不怪罪你的妈妈！”第二天的早上妈妈说在大门外贴门槛的地方放着几块芋头，她说应该还给灵心因为她家的日子过得太艰难，当我看到那几块芋头上面都尅去了些皮呈现的是一个桃形“心”时就对妈妈说：“不必了，这一准是灵心等她妈妈睡着了才来咱家的，如果送回去或许会惹来麻烦！”

    要走的事并不那么顺利，妈妈是下了决心再不回来，显然是她和爸爸商量好了的，她到村委会、乡政府办相关的手续用了很多天，每次都是买了东西去，空了手回来，那些天里灵心的妈妈没找妈妈的麻烦，这让焦急的妈妈很是知足，可是在那些天里，灵心总是迟到，脸上有抓痕，衣服也有撕扯的痕迹，见了我几次欲言又止眼泪在眼角里打逛；

    妈妈终于办好了手续，我们商定谁也不去打扰就那么悄悄地走，可是就在我们走的前一天晚上灵心的妈妈还是又闹到了我们家，这是我头一回看到她撒泼的样子“王彩霞，你说我那一个孩子哪去了？你还给我孩子！还给我啊！~~~~~~~~~~~~~~”她大叫着眼珠瞪得溜圆直接朝着妈妈扑过来，我被那样的情形吓傻了，赶紧拽了妈妈往屋里跑，这时邻居们也跑来人们七手八脚得把她拉走了，我出去关门的时候听到街坊大娘唠叨：“这疯子老是问彩霞要孩子，是不是彩霞给她打过胎啊？”一旁的大婶说“谁知道啊！一边是疯子，一边是医生，唉！要说也怪可怜的，男人死了，还有俩半大不小的孩子，这日子过得！你看吧她家兴城还不让灵心下学，非得自己顶门过日子！”其实灵心的成绩在那次考试中就回落了不少，班主任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和水生：必要地时候帮帮她，我想我走了以后水生一定会去帮她的，因为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水生喜欢灵心，灵心却视而不见，每天上学放学水生都在等着灵心，而灵心却撒着欢儿的喊我的名字，不是问代数就是问几何弄的水生对我投来敌意的目光。 

    因为吵架我本想要做的事被耽误了最起码去和水生道个别，我们从小在一起玩耍，十几年了冷不丁分开心里有点难过，水声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家的日子一直是乡亲们接济，我妈妈对他特别好，他奶奶就老想让他做我妈妈的干儿子，而我的妈妈嘴上一直说“行啊，好啊！”的从来没走认干亲的那一套形式，时间长了水生的奶奶也就不再提那件事了。我就要走了，拿什么送给水生呢，我的个头儿比水生高些妈妈把我的几件像样的衣服包了一个包她让我给水生送去，我把我的三好学生徽章摘下来包在纸包里上面写上：留作纪念。

     水生家没有院墙，老远就看到他家窗户上晃动着人影，小布帘挡着不知道那影子是水生还是他爸，我没有喊水生出来只是蹑手蹑脚的把包放在了他的门口，把那个纸包放在上面。

    本来有叔叔大爷们说要套车送我们的，可是因为灵心妈妈的那一闹哄妈妈决定我们自己走到车站，我们几乎一夜没睡，妈妈准备了一棵木棍儿，我们的行李包在一个大布片里，木棍穿过大布片，我和妈妈一前一后拾起了木棍搭在肩上，这样我们就在黑夜里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