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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毛驴去赶会

又是一年暑假时。四十年前，我还是个初中生，放暑假了，就不用再学abc了，老师不留假期作业，觉得挺好玩的。跟着社员们锄了一天地，腰酸腿疼的，火辣辣的太阳烤得浑身放汗，玉米叶划在身上一点不舒服，根本就感觉不到课文里美的情景，真不如坐教室冬暖夏凉的爽。

干不了田地活，那去放牲口吧，多少能挣点工分。生产队有十几头驴，每一头毛驴都有着诸如大骟驴、黑乌头之类的名字，还有四匹骡子，骡子拉车跑运输，毛驴耕地驮农作物，牲口成了丘陵人不可缺少和依赖的朋友。到了夏锄季节，牲口闲着没活干，拴在牲口棚里吃干草，驴不打滚还上火，不如放到野地吃点嫩草，既省料又长膘，没人看管，又怕吃了庄稼。于是还在读书的几个“半拉子”（未成年的劳力）就成了放驴小子了。

揽下放毛驴的活，赶紧准备割草的用具吧，布口袋到生产队仓库找保管员借，自家的镰刀生锈了，把子也松动了，寻个钉子铆实，磨刀石淋上水把镰刀磨锋利，找两根长短适合捆草的麻绳，一个破袄防雨，一双胶鞋下沟爬坡。

生产队的钟声一敲过，社员们都下地了，由于是第一天放驴，我们几个放驴的同伴，等着饲养员分配驴，一人两头，这两头驴平常拉犁搭伴，脾性相投，不会驴咬驴两嘴毛，或弹蹄耍驴脾气的。天生胆小的我，骑驴骑善驴，生怕驴撂倔子从驴背上摔下来，就跟饲养员二爷套近乎，要了两头听话的驴。给驴饮了水，戴上捂嘴，小心翼翼拽紧缰绳，生怕它们跑掉。

骑驴顶坐轿。那时，轿咱是没见过，电影上看的火车，汽车见过没坐过，就坐过马车，挺兴的。还没出村，同伴们都骑在驴背上，还有拿缰绳头当马鞭的，抽在驴屁股上“颠颠”跑的。我没骑过驴，怕。同伴就给我撑胆，放驴就为骑驴玩。诱惑之下，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尝尝骑驴的感觉。我一个旱地拔葱就骑到驴背上，大概驴有点欺生，一撩蹶子，就生生把我甩了下来，礅得屁股生疼！还引得同伴们哈哈大笑。一怒之下，抓起缰绳，啪啪几下抽在驴屁股上，这驴顿时就老实了。刚骑上去，还是有些害怕，牵紧缰绳，爬在驴背上，两腿紧夹驴肚。过不了一会，悠然自得地骑在驴背上，一路上哼着小调，甭提多美了！

到了空旷的山野，毛驴见了茵茵青草，拽都拽不住。把两头驴缰绳连在一起，拴在扎钉上，由着驴的性子吃去吧。我们就赶紧下沟坡割草，放驴割草，不比搂柴打兔子，草是必须割的，黑夜还要喂牲口呢，毛驴吃惯了嫩草就不给吃干草了。阴坡凉爽，杂草茂盛，割一大梱，背上山来，刹好草垛，满身汗水。 找个荫凉的地方，欣赏田园牧歌，多么惬意的事啊！这时，毛驴也吃饱了，扬起脖子、扯起大嗓门，“呜嗷呜嗷”地叫几声。

过了几日，镇上赶农贸物资交流大会，我们几个驴伴都很想去，总不能不放驴吧，甘愿丢了这美差，不知谁出了个乏点子，骑着毛驴去赶会。镇里距我村十里地，路上车来人往的，山里的毛驴怕汽车，一鬼一离的，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兜里连二毛钱也没有，能有啥买的，无非去饱饱眼福。手里紧紧牵着驴，生怕丢进驴肉馆，小小年纪现行反革命的帽子戴头上可不好受，那是要扫大街挨批斗的。不知不觉就晌午了，紧忙急三火四地往回赶，驴背脊梁骨非常僵硬，跑起来速度不管快还是慢，上下震荡很厉害，有时把人的屁股给颠起半尺高。进了村，有谁还敢拴牲口，找骂是吗？溜吧！在集市上早被同村的人发现了，回去就告了黑状，饲养员二爷看到心爱的牲口汗流浃背，没吃没喝一上午，吹胡子瞪眼的，“小王八羔子”、“兔崽子”不绝于耳。好在过几天就开学了，牲口也该秋忙呀，我们几个的“驴官”才保住。

张家口市阳原县国土资源局 刘春清 07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