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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蒙太奇”（二）[2015/3/17 21:11:38|by:lansepubu123] 
爹临终（两个月前）与娘最后一次合影 大氅 一个下雪天，爹去二十里以外的集市上卖猪，中午了还没回。娘不住地念叨：“路滑，你爹骑车可别摔跟头。”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声，我赶紧跑去开门。爹见是我便问：“你娘呢？”我答：“屋里呢！”爹提着一个袋子进屋来，洗着手对娘说：“猪仔卖了好价儿，看看我给你买了件大氅（过去管大衣叫大氅），你穿上看看合体不？”爹说着把衣服掏出来。娘含笑接过试穿，说：“买这个干嘛，老贵的，我也一年到头很少出门。” “赶上商店清仓处理，便宜，人们像不要钱似的抢，我也抢到一件。”爹一边说一边给娘抻抻领子，拽拽袄角，抿着嘴一个劲儿地乐。别说，娘穿着大氅，不肥不瘦，不长不短，像量身定做一般合体儿！那瞬间，我看看爹，瞅瞅娘，仿佛两朵梅花在眼前绽放。 离别 爹娘同庚属虎。爹大半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而娘大半生呆在家里料理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起居，很少出门。70岁以后更不愿迈出家门一步，最远的路程也就是到几个闺女家住几天或者去邻居、好朋友家串串门儿。 在爹去世的前一年，爹带娘去北京我三弟家小住。爹隔三差五领着娘在门口乘公交，随意坐到哪一站，觉得车外风景好便下车不紧不慢地走上一段路，累了就在公交站等，看哪辆公交有空座就上哪辆车……一天下来，晃晃悠悠漫无边际地转一圈。上班高峰出门，下班高峰后回家，倒也不会迷路。那段时间，二老就这样肩并肩地坐在车上看窗外的风景，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这是天安门广场；那是人民大会堂；那是红领巾公园；哪里变化最大，哪里还是老摸样……饿了，吃随身带的糕点，渴了喝装在饮料瓶里的水，遇到饭馆子也偶尔进去随便搓一顿。一次，夜幕降临时爹娘回家来，孙子吴龙开玩笑说：“爷爷奶奶天天约会！”爹白了孙子一眼说：“不行吗？谁说约会是年轻人的专利？”三弟家附近有一煎饺店，爹喜欢店里饺子的味道，他说像极了自家里包的饺子。那段时间爹常常带着娘到那里吃煎饺。可娘不喜欢吃那饺子馅，专爱吃那煎的饺子皮，黄黄的，焦焦的，脆脆的，香香的，若蘸上蒜汁，放在嘴里，娘那口假牙便派上用场，一嚼咯嘣咯嘣地响。这个时候，爹会把所有的饺子都剩下皮给娘吃。 就在那年秋后，爹在衡水哈里逊医院查出肺癌晚期，住进医院。家人、亲戚以及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唯独瞒着娘，告诉她“只是一个脂肪瘤，切掉了也就没事儿了。”爹手术那天，娘执意要去医院，我们拗不过她，便去了。我清楚地记得，娘颤颤巍巍走进病房，喜滋滋地拉着我的手说：“昨天，我叫仙算了一卦，说你爹命大，活到99呢，手术肯定顺利，一准逢凶化吉。”我不敢直视，扭过头，嘴里咕咚咕咚地咽着泪水，一个字吐不出来。 半年后，爹走了，娘陷在痛苦的深渊里不能自拔。三弟说换换环境能改变心情，硬是把娘拖到北京。那天，我与三弟带娘去了那家煎饺店吃煎饺。我们姐弟不约而同地把黄亮亮的饺子皮放到娘跟前，娘沉黙不语，看不出半点愉悦，两眼望着盘子发呆…… 依然那个店，同是那家人，还是这道饭，只是少了与娘朝夕相处的人，此刻彼时，娘的心情天壤之别。想来，爹生前与娘在这个小店里相聚的每个当儿，都是最美的“花好月圆”。然而，那难忘的瞬间，那温馨的时刻却再也回不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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