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的农民互联网

    雨后的晨，空气甜润，清新而凉爽。今夏雨水有点多，才两三天不见，地里庄稼又悄悄向上窜一截儿。高的是玉米，矮的是棉花，或浓绿或鹅黄，满目青翠。风撩过时绿浪涌动，一层赶着一层，跑向远方……

    “呜——呜——”

    田野中，机动喷雾器的响声此起彼落，忽远忽近。棉花已有腰把高，正是结铃盛期，红白花朵配着绿叶，煞是精神。大多数农户在给棉花喷农药，不然一场雨来，好几天才能下地干活。

    我和丈夫去给玉米地喷药，今年二点委夜蛾爆发，不敢掉以轻心。来到取水的地垄沟口，已有七八个人在等着。有一女的，白鞋白袜白裤黑褂，手里举个大甜瓜，边吃边说，不用看不用听就知道是队长老婆。这人，一年四季不爱劳动，穿那么干净是来干活的么？

   “打扮这么洋气，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哈！”我家这位总看她不顺眼，见面就奚落几句。

    这婶也不是善茬，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刷——”地把吃剩的半个甜瓜甩过来。丈夫背着喷雾器又掂着一包农药，躲闪不及，瓜瓤溅了一身。婶乐得嘎嘎笑。丈夫佯恼：“好男不跟女斗，赶明找个主儿把你嫁出去。”说完紧闪一边去，免得又“沾光”。

    那婶像想起什么，往我跟前凑凑：“丽啊，俺家小妮二十了还没婆家，你给操点心，有好的给介绍介绍。”我嘴上应着，心里特反感，就你家那闺女，和你一样又懒又招摇，谁家敢娶。

    婶忽地用胳膊肘撞我一下：“呶，地里打药的就是。你叔腰不好，这两年几十亩棉花全靠俺闺女打药了。”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棉花地里，一人背着机动大喷雾器在打药。这活可不好干，花棵大了费水不说，还得上下左右里外喷施均匀，加上水几十斤背在身上，脚下又一步三滑，是个细致活还是个力气活。这么一大块地少说也得十几桶水，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很不简单。

    我心里升上几份愧疚，看事情只看其一不看其二，误解了人家女孩。满怀歉意地对正在配药的女孩爸爸说：“闺女这么能干，结婚时可要多陪送些嫁妆。”“那是，她要啥给啥。”叔满口应允，觉得欠孩子许多似的。

   “爹，俺要的你不见得有，别应那么爽。”女孩喷完了一桶过来加药水。

   “说出来，说出来，看你爹舍得给不？”周围几个人善意地起哄，逗女孩。

    抹一把满脸的汗，小姑娘眼里露出一丝狡黠，强忍住笑：“俺的嫁妆俺做主——要一两清风二两月，有没？”

    没想到鬼丫头来这么一句，队长叔瞪大了眼睛，磕巴着：“这、这个、还真没有......”

   “哈哈——”看自己把老爸噎住，小姑娘乐得笑出了眼泪。大伙也笑了，笑声惊得一群在路上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