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野鹤

（这是老同学此次来所送水果里的一个苹果）

老同学的沧桑人生

    前几天，老同学单女士风尘仆仆地来看我们夫妻，说是又要去美国了。但是，在家门口见面了都没敢相认。直到相互试探着呼出对方名字，才惊喜地互相搀扶进入客厅。坐在沙发上，心里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只是十二年没见面，竟然老到互不相识了。

    老同学单女士，长我们夫妻一岁，是小学同班同学。我这老同学生不逢时，出身富农，赶上阶级斗争年代。时至今日她还念念不忘地说：“那时候每天早晨起来，最担心的就是今天父亲会否挨斗。

    单女士的聪明是为班上所有同学所称道的，她与我老伴当年可谓交往莫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懂事越来越多，可是心里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在那个年代，不只富农家的男孩说不到媳妇，就是女孩找对象也成了问题。单女士为此颇费心思，伤透了脑筋，只能悄悄哀叹自己心高命薄。事情何止于此呀，小学毕业后，我们夫妻顺利地进入中学读书，她只能回村参加生产队劳动。

    也许是上天惠顾，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其实也是两头将就。男方在乡里做电话员，人挺潇洒，但是家境贫寒。遇到单女士这样心灵手巧的女子实属不易，所以只能忽略单女士家庭出身不计。单女士自然也是只图男人潇洒，家庭经济状况也只能不计，只能听天由命，靠自己将来去努力打拼了。

    单女士婚后生了五个女儿，虽然生活拮据，但是五个女儿可能是都有单女士的基因之故，个个聪明异常。大女儿小学只念了三年就跳班进入中学，在县“一中“从来没考过第二。     

    行船偏遇顶头风，大概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命运多舛的老同学，老公死于一场车祸，家里立刻塌了天，老伴去参加了老同学丈夫的葬礼。懂事的大女儿坚决退学，回家帮妈妈抚养四个妹妹。

    单女士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啊！她没等丈夫的后事处理完毕，就不远百里，亲自送女儿回校上学。再后来，就是凭自己的心灵手巧，在县城无眠无休地做衣服出售，供养了五个大学生。

    我们步入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我去县城办事，老婆叮嘱我去看看这位老同学。我在县城检察院的门口找到了摆摊卖衣服的单女士。她见到我后，二话没说，立即收摊，背上大包袱拉着我回到她寄居的小屋。

    那是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屋，南边是门窗，北墙根是炕，炕上地下到处是布匹和成衣，一台缝纫机孤零零地靠在东墙根。此情此景，让人悲从中来。可是我能怎样呢？甚至都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安慰她。

    1994年秋天，她从唐山捎信来，说太想念我的老伴，要来看我们。我已经听说她的女儿个个成材了，她的生活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由于经济状况的好转，她在从事文学创作，在书写自己的沧桑人生。

    到目前老同学心里美中不足的是：不知受什么文化影响，五个女儿虽然个个事业有成，但是三个女儿尚未结婚。在香港做律师的大女儿今年已是“知命”之年，年收入以百万计，尚且单身。其宽慰母亲的经典话语是：妈妈宽心，我不结婚，就绝对不会离婚。

    当年，凭大女儿的学习成绩，考哪个学校都是唾手可得的。由于眼睛上的原因，他报考了“北大”，毕业后被分配到国家工商总局工作。但是她并没有满足于此，她停薪留职，到英国深造，后来一直在香港从事律师工作。

如果说大女儿是老同学的骄傲，另外四个女儿也毫不逊色。开始老三、老五两个女儿生活在美国，最近五女儿回国定居，在上海工作，二女儿在深圳工作。只有四女儿留在了唐山她的身边，经常往返于北京唐山之间。

    最近老同学又要飞赴美国三女儿那里居住一个阶段了，这是行前来看我们。当我问到在美国会否因语言障碍影响生活质量时，老同学笑了，她说“肯定不会的，我都七十二岁了，我感觉到时间的紧迫，除了与儿女的家人做必要的交流外，我没时间做其它事情。等我的诗集出版了，我会送你一本的。”

    珍重，老同学。纵然我们将相隔万里，但是大洋的彼岸总会有两颗火热的心在为你祈祷，盼望你用自己的诗句，完美书写自己沧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