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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照在桑干河上【原创】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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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干河南有个小山村榆林湾，全村一百五十多户人家，七百多口人。榆林湾小学坐落在村西北角旧庙院，三间教室挤满了一至四年级的学生，高老教师轮流给各年级讲课，布置作业，然后回办公室喝水稍作休息。

秋月坐在靠北墙一年级一排中间课桌，看到老师走了，扭过头教她后桌的小山低声说谜语，她大眼睛，双眼皮儿，长得胖嘟嘟的，两只手就像小馒头，她一句一句的教，孙小山一句一句的学，当小山念错的时候，秋月那白里透粉、粉里透红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老师突然出现在他们旁边说：“你们不写作业，咬什么耳朵？”秋月连忙扭回去低下头。

老师走到讲桌前把孙小山叫起来说：“你写完两遍吗？”

“写完了。”孙小山低声说。其实，小山和秋月在老师给别的年级讲课的时候，已经把汉语拼音写了两遍。他俩是好学生，老师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今年是学习新汉语拼音第一年，老师特别重视。

“你们刚才说什么？”

“她教我说歇话。”

“说什么歇话？你说说”老师平和的说。

“老师，我还没学会，也没听懂。”

“梁秋月，你说说，让大家猜一猜”

秋月见老师没有生气的样子，站起来稚声稚气地说：“五月将尽六月初，家家买纸把窗糊，丈夫外出整三年，稍来家书一字无。——打四种草药名”

老师很惊奇，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讲出这样深奥的谜语，老师又把这谜语给大家念了一遍，眼睛扫过三、四年级的同学说：“你们谁能猜出？请举手。”整个教室静悄悄的，无一人举手。

“秋月，你知道谜底吗？给大家说出来”老师和蔼的说。

“五月将尽六月初，是半夏；家家买纸把窗糊，是防风；丈夫外出整三年，是当归；稍来家书一字无，是白芷。”秋月还补充说：“都是中药名，妈妈说，中药能治病救命。”

“好，中医药文化是咱们祖国的国宝，但不是咱们现在要学的东西，当下大家一定要把汉语拼音学好，这是学习的重要工具。”

秋月是中秋节“月儿当天”时生的，父母给她起名：秋月。

她的老爷、舅舅曾是民间名医，她母亲也略懂一二，在家庭的熏陶下，从小就喜欢医呀药呀的。

二

下午，老师开始上课。

“老师，孙小山还没来”秋月站起来说。

“唉，可怜的孩子”老师叹了口气说：“孙小山一家砒霜中毒了，这种毒药，吃了就难救活。”

孙小山的爷爷原来是生产队的饲养员，在拌籽种的时候，他和另一饲养员背过队长，每人用纸包了一小包砒霜拿回家，那个饲养员前几年与妻子生气，服毒身亡。爷爷把砒霜藏在高高的檐窝里。昨天孙小山发现地上掉一纸包，打开一看，以为是糕面，就倒在糕面的瓮里。

村支书给公社卫生所打了电话，卫生所说没有特效药，请县医院增援，由于交通不便，县医院的医生到晚上才能赶到。

“老师，我娘说过，能救活的。”秋月急切地说。

“那你就赶快回去告诉你娘吧。”老师说。

秋月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家，“咣”的一声推开门说：“娘，孙小山家吃砒霜了，你快去给看看。”

母亲说：“刚才村支书来过了，娘知道怎样急救，但是没有药，采药怕来不及，已经给你舅舅打了电话，他有药。”

秋月的舅舅从邻村急忙赶到，先熬了香瓜把儿催吐，后熬了四副防风药，给他们喝下，把一家四口从病危中抢救过来。

三

秋月正在吃早饭，孙小山推门进来说：“六儿五更就开始肚疼，看来要生了。”

她放下饭碗，跳下地，背起药箱随小山出了门。

秋月初中毕业后，大队推荐她去县里卫生学校培训，回来后担任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她聪颖好学，平时她通过阅读大量的医学杂志报刊，从书中学，从民间学，从实践学，除了熟练掌握了农村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治技术外，还着重学了接生。

来到孙小山家里，只见他媳妇六儿站在地上，趴在炕沿上。

“这一会儿疼不啦？”秋月问。

“不太疼了，没有五更疼的厉害了。”六儿回答。

秋月把药箱放在炕上，打开，取出一只胶皮手套戴上，把中指插进六儿的下身摸了摸，说：“当下还不到生的时候。”

秋月又从药箱取出一包自采的草药递给六儿婆婆说：“取出药壶，加三杯水熬上。”

六儿长得非常漂亮，只是个儿不高，怀胎五个多月的时候，到大医院一检查，是横胎，吓的她直抹眼泪。请来了秋月，她满有把握的说这个完全可以转过来。经过几次针灸，一个月后横胎变为正胎。

六儿认为自己个儿小，怕生产困难，心里有些紧张。秋月开导她说：“天下人熙熙攘攘，都是人娘生养，不要害怕，不要紧张，疼，是免不了的。”

接着秋月讲了个笑话：“从前，有一妇女要生了，疼的大声喊叫，母亲说‘不要叫，院子里雇着木匠哩’，女儿说‘木匠也疼哩’，正在干活的木匠在院子里心想：你生孩子，我疼什么？过了一会，老娘婆又说：‘难产，是怨骨缝紧的过哩’，木匠丢下工具，气呼呼的走了，一边走一边骂：‘把你娘的，什么老娘婆，她生孩子，怎么能怨我啊’，原来那木匠姓郭，叫——郭风锦。”

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秋月讲的笑话，把六儿和婆婆逗的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婆婆用筷子搅了搅药，问：“行不行的哩？”

“倒出来看看，剩一杯就可。”秋月说：“这是舅舅告诉我的救命偏方，用的是白刺头与绿豆，不一定用的上，也不用花钱，只是预防。”

转眼两个多小时过去，六儿又开始阵疼。秋月又戴上胶皮手套，摸了摸说：“这回可差不多，要生了。”她给六儿打了一支催生针，让六儿脱去裤子，躺在预先铺好卫生纸的炕上，头上和背部垫了被子和枕头。

等了十几分钟，羊水流了出来，六儿疼的又哭又叫，秋月安慰说：“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你这是房小门户大，没事的。”

秋月用一只手按着六儿的小肚子说：“努，用劲努！”只听的“吥哧”一声，孩子头出来了，紧接着孩子生下了。秋月剪断脐带，可孩子不哭，她一手抓住两只小腿头朝下提起，在背上拍了拍，孩子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哭声。婆婆一看是个小子，一边用毛巾给六儿擦汗，一边乐的笑开了花。

秋月把孩子擦洗干净，递给了婆婆，开始打扫战场。可六儿流血不止，接着就晕了过去，婆婆放下孩子，提着六儿头发大声“六儿、六儿”喊着，秋月取出银针扎在六儿的人中穴，六儿马上醒了过来。

秋月给六儿打了一支止血针，把熬好的药让六儿喝下，过了一会，血止住了，平安无事。

秋月中等个，不胖不廋，她当了赤脚医生后，学着当时流行的打扮，穿一身朴素的衣服，梳起两个高吊辫，医箱一挎，走路风风火火，说话大大方方，更加妩媚漂亮。她服务态度极好，不管半夜五更，随叫随到，许多大娘、大婶不叫她梁医生，而亲切的叫她“闺女”。

秋月高超的医术，良好的服务态度，在桑干河畔名声大振，经她治愈的患者、接生的孩子不计其数。外公社的患者也慕名而来，家人嘱咐她不要半夜五更的单独出诊，注意安全！她年轻气盛，说：治病救人要紧，我就不信那个邪！

四

夜，很深了。

忙碌了一天的秋月已经进入梦乡。

突然有人敲门，门外一男子急切地说：“梁医生，救命啊，我妻子难产了，你赶快去一下。”

秋月开门一看，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拉着一头小毛炉，驴背上备了一块花褥子，说是相邻公社的。

秋月利索地做了准备就跟那男子上了路。

穿过一块山药地，又穿过一块玉米地，虽然是初秋，夜里还是有些凉意，远处，蝈蝈在叫唤，听到有毛驴和人的走动声就戛然而止。

“噗——”一只野鸡从不远的路前飞去，毛驴受到惊吓，并着耳朵一“小躲”，秋月急忙骗过一条腿，从驴背上出溜下来墩在地上。那男子从背后抱起秋月说：“梁医生，没事吧？”两只手用力按着秋月棉酥酥的乳房，“没事”，秋月一边说，一边挣开他的双手，他把毛驴拉到地埂旁，秋月骑上继续上路。

当走到离村不远的一块高粱地旁，男子停住说：“我是光棍，喜欢上你了，咱们进高粱地吧。”

秋月一看遇着色狼，跳下驴来，不慌不忙地说：“你如果真喜欢，就应该保护我，我来例假了，不能办那事。”

“你是骗人吧？”男子不相信的说。

“不好意思”，秋月说着伸手拉出了一块用红墨水染的卫生纸打亮手电让他看。

男子急不可耐地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就上前对秋月动手动脚。

“慢来，今天满足你的要求”秋月平静地说：“但有一个条件，你让我给自己打一避孕针，不然怀上孩子就麻烦了。”

秋月打开药箱，取出一大注射器，把提前准备好的辣椒水，突然向那男子的眼上喷去，疼的那男子抱头低声嚎叫。秋月提起药箱急忙向村里跑去。

回村后，秋月怕家人担心，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事情，后来那男子写了反动标语，被公安局抓起来，交代了曾对秋月图谋不轨。

五

秋月治病，不同于一般医生，她在治疗的过程中，常常教人们如何防病，如何用民间偏方治病，她的理念是“花小钱，治大病，不花钱，也治病”、“有病自己治，既省钱又省事”。

有一淋尿患者，多年无法治愈，时好时坏，找到秋月，秋月告诉他，地里有一种草叫蚂蚱眉，中药叫星星草，鲜药二两，每天一副，连用三天，结果彻底根治。

邻村有一姑娘得了抑郁症，整天闷闷不乐，疑神疑鬼，老有轻生的念头，四处求医无效。秋月把她带在身旁，待她如同姐妹，带她一起出诊，给她讲故事，讲笑话，每天给她熬药茶喝，半个月就好了。秋月告诉她的家人，这药茶就是每天用一两干黄花菜熬水喝，下个月再喝七天巩固，使这姑娘再没犯病，后来经过培训，成了她们村的赤脚医生。

过了些年，国家为了产妇和婴儿的安全，禁止私人接生，一律到医院生产，秋月就潜心研究治疗疑难杂症，先后治好多人脑萎缩、癫痫、红斑狼疮、糖尿病等世界医学界认为的难题，在桑干河畔远近闻名。

秋月用中草药治病，用针灸治病，从根本上解决了农村“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榆林湾村的山上有很多松树，秋月告诉人们，用松针可以治好夜盲症、耳鸣、嘴干、冻伤、前列腺等疾病，没病的可强身健体，不少人不花钱治好了顽疾。

秋月教给人们的许许多多特效治病方子，一传十，十传百，治好的患者就像天上的星星，看的到，但无法数的清，她为百姓的健康做出了一定贡献。

秋月的诊所荣获“先进村卫生室”荣誉称号，抗击非典的工作中获得“先进个人”称号，2009年她被评选为全国优秀乡医，她的先进事迹刊载在《乡村医生风采录》一书。

秋月的先进事迹和她所无私奉献的治病方子，像月亮的光辉一样照在桑干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