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修德的blog

几棵白菜换媳妇

永年城解放的第三天城外的村民就可以随便去了，凡是城里有亲戚的，都带上吃的去看望困在城里的亲朋好友，东西南北四条潭路人流络绎不断。有军队換防的，也有拿着窝头去换东西的，甚至还有拿东西去换媳妇的，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事。

原东街“李地方”

（相当于村长）的侄女叫个贞的，二十来岁，虽然饿的皮包骨头，但仍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决不是小家子闺女所能比拟的。莲花口的张保是一个地道的农民，二十多岁像个小老头儿——一脸络腮胡，身低、发黄、肤黑、齿错。他推着小车，带着几棵白菜还有几斤小米去进城，在东街李“地方”门口碰见俺塌鼻子妗子（李“地方”老婆，因病把鼻子病的塌了，因住的跟俺姥姥家是邻居，所以就叫他塌鼻子妗子）就问张保：“小孩，上谁家串亲戚”？他本来城里也没有亲戚，随口答道：“上你家串亲戚！”塌鼻子妗子见车上有几个白菜，还有一小袋像米像面的东西。就说：“来俺家就来吧”，本来不是亲戚，他带着吃的来了，就把他让到街门过道让他坐下，进行盘问：“你带的都是啥啊？”张保人相不怎么好看，能说：“这不，几颗白菜，还有几斤米”。塌鼻子妗子一听有米，就问：“你想换啥？”

因为李地方是清朝最后一个地方，城里又是一座古城，手里有些宝贝，就想拿出些宝贝换些吃的。谁知道张保却说：“我想换个媳妇”！塌鼻子妗子一听，心里一机灵，思索着：“这个人就是俺荣的人吗？”又问他多大年岁，想寻个什么样的人。张保说：“俺爹说嘞，你寻媳妇达到这两个条件就行”。塌鼻子妗子以为有多高的条件，带着颓丧的心情问他：“哪两个条件？”张保说：“第一是女的，第二是活的。大点小点没啥，丑点俊点不说，俺爹怕俺这犟牛打光棍，就叫俺带着吃的东西来城里找”。塌鼻子妗子听了哭笑不得，但也觉得这个孩子也算老实，心想着要是把俺贞的许给他，我看这辈子是受不了罪，也受不了气。心里就有了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有点好感，眼看又快到了中午，到解放军的粥棚里领饭，没有和张保多说多少话，直接了当的跟张保说：“俺家有个闺女，是活的，还有气，你看行不行”？张保一听这家就有一个大闺女，迫不及待的说：“那你得让俺看看。”塌鼻子妗子领他到家的西屋看贞的，贞的是饿的不能动，他们两在街门过道说的话，她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没劲起来，她是个大骨架的人，开始解放军按人发放稀粥，很少，不是没米，而是怕一次吃多了撑死。

塌鼻子妗子领着张保到了西屋，贞的在炕上躺着，斜乜着眼偷看了年根一下，觉得年龄差不多，就是丑，但一想自己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就把眼眯缝住了。任凭大娘安排。张保一看炕上躺着一个大闺女，虽然饿的面黄肌瘦，但是看牌面，看个头，如果能吃上饱饭肯定是个大美人。俺妗子决定答应这门亲事。

张保扑通一声给俺塌鼻子妗子跪下说：“娘，俺一定好好伺候俺媳妇，把她养好，养的胖胖大大的，今后俺就是你的儿子。”

其实贞的有亲爹，贞的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叫李玉春，他爹在西佐（峰峰）煤矿工作，从那里又娶了一个老婆，不敢回家，家里的贞的娘知道后连恨带气的死了，把三个孩子就留给了塌鼻子妗子，也巧，她到李家没有“开怀，”视三个孩子如亲生。

李“地方”也是穷小子出身，小时候常替“老地方”到大堂上挨打（“地方”完不够征粮，就得去大堂上挨板子），跟县里衙役班的和县长都熟了，所以老地方死了后，他才二十来岁，成了东街的小地方，塌鼻子妗子原来是豆家地主的丫鬟，很俊，豆家看世道不对劲，就把丫鬟许给了李地方做老婆，后来因为得的是疳积，把鼻子给烧塌了，确实影响了形像。

贞的到莲花口村被张保伺候的到到的，不几天就下炕走路了，那时的妇女还在嫁鸡(乞)

随鸡，嫁狗(廋)

随狗的思想圈里根深蒂固，这只天鹅就在这里住下了。塌鼻子妗子和李”地方”把身体养好后，让张保领着到莲花口张保家看了看闺女，问贞的：“在这里住的习惯吗？还想回城里吗”？贞的说：“习惯了就好了，就这样吧，走遍天下端个碗，哪里黄土不埋人”。 贞的话把他二老也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