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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文学］  忆徐修楠学兄（五）

刘 春 台

第五章 耿耿直言

我上大学的年代，对贫困学生实行助学金制度，共分三级。甲级助学金的发放对象是无任何经济来源的学生，除免除伙食费外，每月还发给几元的零用钱，以补必须生活物品之需；乙级助学金只保证学生伙食费用；丙级助学金补给学生部分伙食费。我没有经济来源，享受最高等的甲级助学金，能安心学习，无生活之忧，除添些衣服鞋袜，连理发、邮信的钱也有了。那时班上享受助学金的同学是少数，在全校也不多。

除专业课程外，我当时正迷恋化学和哲学。到校图书馆上晚自习，借书后当晚必须归还，而且热门书籍同学们都借阅，满足不了看书要求，我就到书店买了几本喜欢的书。一天宿舍里就我和徐修楠两人，他直率地说：“小刘，我认为你用助学金买书不合适。助学金是补贴你基本生活费用的。只有很少数经济困难的学生才能享受。专业学习和政活学习用书，学校不是都有吗？如果你还想多看点课外读物，星期天可到保定市图书馆去看，你不是有摘记书中要点的习惯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他不等我插话，一直把话说完。看来经过深思熟虑了，而且对我很了解，不仅知道我去过市图书馆，而且知道我有摘记书中要点的习惯。可能怕我接受不了，所以想得很周全。这是徐修楠第一次向我正式提意见，开始觉得他有点生硬，但等他讲完，我却口服心服。我忽然觉得，能无顾虑地向别人提意见，这是他难得的优点。不仅没引起我的反感，我俩的关系反而更密切了。

有一次周六，有两位同学去市里，我们要睡觉了，他们还没回来。我便把离我近的那位同学的被褥打开铺好，刚要熄灯，已经躺下的徐修楠说话了：“小刘，你要铺就把两个人的被褥都铺好。”我自知理亏，把另一位同学的被褥也打开铺好才熄灯睡觉。也许他觉得太不给我面子，第二天又找我说：“我知道你和XX同学关系不错，这个谁也无权干涉你。但你现在是团支书，对所有青年都应关心，不能公开表现出亲疏远近。这样影响不好，你说是不是？”他提意见后总习惯最后问一句。这一次我心里暗暗佩服，心想老徐真厉害，一提意见就抓准，让你没有反驳余地。我越发喜欢上这个大个子同窗，他绝不是故意找我差错，而是看到不公，一定要说出来，就好像眼里容不下砂子，他看问题尖锐，心地亮堂透明，以理服人，所以说话没有顾虑。他对别的同学和班上的事也提过几次意见，于是有了些对老徐的舆论，有的说他爱表现自己，爱出风头，有的说他有个人英雄主义，还有的说他骄傲自大。然而我却不这样认为。

有一次老徐对我提意见涉及到他本人，然而他仍作为工作意见正式向我提了。

那年学校开展“思想改造运动”，在学生中批判资产阶级的思想表现，班上是由团支部会同班委会组织的，确定了4名重点同学，先由他（她）们自己进行思想检查，然后大家提意见，达到共同提高的目的。这四名重点同学中就有徐修楠和李丽云。当时运动进行得很顺利，重点同学态度诚恳，并无抵触情绪，其它人也觉得受到了教育。就在运动结束后，老徐找我谈了一次话，耿直地道出了他的看法：“我觉得安排我们四个做重点检查不妥当，我们四个是正谈恋爱的两对，我们谈恋爱都是光明正大，也是校规允许的。让我们重点检查，是否被认为凡谈恋爱就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享乐主义的表现。你认为呢？”老徐说话就是这样直奔主题，干脆利落，这次又说得我无言以对了。我们当初确定重点时，并没考虑到谈恋爱问题，而结果为何恰是“两对”呢？今天看来，学生的思想问题应以正面教育为主，再配合开展适合青年特点的活动和谈心。而确定重点公开检查、生硬批判，有“左”的成分在内。虽然当时学生出于对党的热爱和信任，接受了这种方式，但也伤害了他（她）们的自尊心。

像老徐提的这些问题，也许其它同学没有觉察到，而敏锐的老徐察觉了；也许其它同学察觉了，但没有勇气说出来，而老徐毫无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