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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居住在老街

镇上一条老街，居住的农户本来就不多，近年来随着新城镇家属楼的开发，搬走的农户越来越多了。尽管每天都会看到有农户搬走，但一位耄耋之年的老母亲却一直居住在老街，没有要搬走的意思，知道底细的人都很怜悯这位老母亲，但老母亲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自家房屋的破旧而生出多少的哀愁。

老母亲怀里总会抱着一个布娃娃不离手，有时候他还会把上衣的扣子解开，让布娃娃的嘴唇靠近她干瘪的乳房吃奶，而且每次让布娃娃吃奶的时候，老母亲都会在嘴里轻哼着歌谣，并时不时的用双手轻拍着布娃娃的脊背，就像是怀里真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每当村里人看到老母亲舔犊情深的这一幕时都会泪流满面，并不住的唉声叹气。

知道老母亲近况的人都知道老母亲的精神出了大问题，不但成天沉默不已，即使偶尔说话也是对着怀里的布娃娃喋喋不休。

我终于通过打听得知了老母亲那段悲酸的经历。

老母亲年轻的时候，家里成分不好，所以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岁时，就嫁给了一个在乡里教书的老师，由于这位老师家里也是成分高的缘故，就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每天都要被拉出去挨批斗。

而老母亲那时候还年轻，也因为家里的成分高以及丈夫的缘故，被拉去一块挨批斗、扫大街。为此，被拉走的时候，他们襁褓中的儿子就会被丢弃在家里。

老母亲只有趁着看守看管不严或者去厕所的时候，才能匆忙跑回家给孩子喂奶。每次还没有走到家门口，还间隔着几条街呢！老母亲就能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当时的老母亲真是心如刀绞一般。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老母亲的儿子发起了高烧，为此，老母亲就抱着儿子去看医生，但当时那个动乱的年代，在与阶级敌人划清界限的日子里，老母亲儿子的病谁也不敢给治疗，于是，儿子就被活活烧死在老母亲的怀抱里。

那段时间，尽管儿子已经死了多日，但老母亲依然把儿子抱在怀里不离不弃，后来还是造反派硬把老母亲惨死的儿子从老母亲的怀里夺走扔掉了。

打那之后，老母亲就疯了，开始成天的胡言乱语，见到谁家的孩子都会扑上去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街坊邻居担心老母亲的过激行为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加上又打内心里可怜这位老母亲就送给了她一个布娃娃。

冬天的时候，老母亲就给布娃娃穿上亲手缝制的棉衣，一边给布娃娃缝制棉衣，老母亲还会在脸上笑靥如花，好像棉衣就是给儿子缝制的。热天的时候，老母亲还会给布娃娃洗澡，一边给布娃娃洗澡，老母亲还会给布娃娃唱儿歌，甚至是让布娃娃吃自己的奶。

看到老母亲这一幕的时候，街坊邻居都会泪流不止。

尽管后来政策好了，老母亲的老伴也平反了，但老母亲依然成天在怀里抱着那个布娃娃。因为老伴平凡没多久就被无法治愈的一场大病夺走了生命，而从此形单影只的老母亲便只能与布娃娃相依为命了。

甚至随着年岁的增长，老母亲的疯病还越来越严重起来，只要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就会发疯似的向家中跑去，而且一边跑还一边在嘴里喊着：“我儿子饿了，我儿子饿了！”

为此，多年来，镇上的这条老街就一直住着一位有疯病的老母亲，不是沉默不语的抱着一个布娃娃在怀里，就是发疯似的往家里跑去，并在嘴里念念有词。

石家庄市平山县南甸镇北庄村刘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