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里盛产柿子。每到柿子成熟的季节,红红的柿子半掩在稀疏的柿叶间,满山独特的风景,也承载了乡亲们满心的希望。我对柿树怀有深切的感恩之情,因为我是吃着柿子长大的。
我七八岁的时候还有生产队,每到深秋摘柿子的时节,柿树下便热闹起来。队长把社员们分成3人组成的许多采摘小组,一人在树上用钩子摘,一人在树下用麻袋和两个小树枝做成的“包”来接,一人或多人把散乱的柿子拾成堆。摘和接都需要良好的技术,摘者要折断最小的枝以保证来年柿子的成长,还要避开杂乱的树枝把柿子推到能接到的地方。树上的人每摘到一个或一串柿子都会喊一声“嗨”来提醒接的人;接柿子的人既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又要力争不摔伤柿子,需要眼、耳、手、脚并用,抬头注视树上的人正在折哪个方位的柿子,耳朵听着“嗨”声,两手架着麻袋包随时做着接的准备,必要时要前后左右跑动,所以摔伤柿子和被柿子砸时有发生。一般是妇女儿童们负责捡拾柿子,并进行分类:把没伤的好柿子分成两类,一类是又大又光滑准备卖掉的,一类是小而有柿虱子的做成柿饼;摔伤的柿子也要进行筛选,伤的不厉害能刮成柿饼的算一类,摔的厉害的一类只能切成块晒成柿子干。队里把做柿饼和柿子干的柿子分到各家各户,那样我们就又开始忙着切刮和晾晒了。
后来实行包产到户,柿子树也跟着分到了各家,称之为“自留树”,我家共有8棵柿树,5棵大树3棵小树,分布在几块地的地头。遇到柿子丰收的年景,一棵大树能产上千斤柿子。每到摘柿子时节,父亲在树上摘,我就在树下接。母亲捡拾柿子,我接的技术差,摔伤的柿子就多,自己常常被柿子砸了头,也就常常挨了父亲批评。因为那些完好的柿子是要卖掉换钱,供我上学的。那时我正上中学,自留树使家里的经济状况有了好转,尽管那时候的柿子很便宜,从柿子刚成熟就有小贩到村里收红柿,卖红柿的钱已经够家里整个秋季的日常开销,等到柿子全部熟了卖掉,父母就把挣到的钱攒起来留着我上学用。母亲现在还常常念叨:“你是靠柿子树上完大学的,你有福气啊!那些年咱家的柿子年年挂果。”是的,柿树本有“歇枝”之说,但我上中学和大学那几年,我家的柿树却没歇过枝。
自小我就喜欢吃柿子,我是吃着柿子长大的。柿子、冻柿子、柿饼、柿子干都是我的最爱。母亲每年冬天都要储藏冻柿子,把晒好的柿饼和柿子干藏在瓦罐里,等来年春天再拿出来让孩子们吃。那时候,柿饼上面会溢出白白的一层糖,把柿饼整个覆盖,哦,看了就流口水。
柿树由黑枣树嫁接而成,是极平凡的树,朴实无华,柿花很小也没有香味;柿树是树中君子,甘于寂寞,经得起严寒,耐得酷暑,奉献给人的却是热情和甘甜。我热爱柿树,赞美柿树,因为柿树是我的家乡树,是我的母亲树。
保定市徐水县安肃镇中心校 牛桂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