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6岁的儿子兴致勃勃地跑去邻居小朋友轩轩家玩。过了一会儿，他怏怏地回到家，走到我身边来拽了拽我的衣袖，低声问：“妈妈，你会死吗？”我猛地抬头看孩子，半年前他也曾经问过我一次相同的话题，不过，我总觉得他还太小，所以当时岔开话题，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今天他再次问起来。我伸手紧紧抱住他问：“宝贝，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啊？”
  “轩轩的外婆死了，她妈妈说要把她外婆埋进地里去。这会儿正在家哭哩。”我怔了怔，忽然想起昨天在外面碰见双眼红肿的轩轩妈妈，原来是她的母亲去世了。“轩轩妈妈说人老了都会死，也都要埋进地里的。”说到这儿，小家伙清澈的目光盛满恐惧和悲伤，他一把攥紧我的衣袖，无助地嘟囔：“妈妈，人为什么要死？你真的会死吗？”感受着儿子的恐惧和无助，我的心在一瞬间疼痛起来。当初之所以没有回答他，就是想保护孩子远离疼痛和悲伤，但是，我却忘了在成长的过程中，孩子迟早都会面对这个问题。
  我想了想，拉起孩子的小手走到窗台前。窗台上摆着一盆西红柿。这是春天应儿子的请求，种下的一盆盆栽。因为管理得好，夏秋季节收获了好多小西红柿，曾经带给了孩子许多快乐。不过现在已是冬天，屋里纵然暖和，但是它也到了死亡的季节，叶子已经全部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在花盆里。我指着花盆对孩子说：“宝贝，你看，西红柿开花结果以后，便进入衰老期，叶子凋落，枝干死亡，这是自然生命的新陈代谢；而我们人和这盆西红柿一样，经过一个生长过程以后，我们的身体衰老了，也会进入新陈代谢状态，这就是大自然的生命循环规律，叫生生不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只能从表象上来掌握这个概念。
  “哦。”儿子似懂非懂地看着花盆，然后他扬起小脸来望着我：“妈妈，你看西红柿死了，咱们都把它放在屋里，可是人为什么要埋进地里？地里冷冰冰的，而且埋下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说到这儿，小家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哽咽道：“妈妈，我不要你死，涵涵不要你死。”
  “呃……”我抚着额头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对他说道：“宝贝，埋进地里并不表示消失啊。你看，西红柿死亡了，可是它的叶子落在花盆里和泥土在一起，等到明年咱们再种西红柿的时候，落叶就会陪着西红柿一起成长，而且因为叶子落在泥土里，所以泥土会更肥沃，西红柿也一定长得更茁壮。我们人也是一样啊，虽然轩轩外婆死了，她的身体埋进地里，可是她的爱一直陪伴着轩轩妈妈和轩轩啊，这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
  儿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踮起脚来，将他柔软的嘴唇贴在我脸颊上，轻声说：“我爱你，妈妈，我用我的爱永远陪着你，所以你不许死哦。”听了儿子的话，一股热潮蓦地涌上眼底，我抱起儿子，郑重地说：“宝贝放心，爸爸妈妈不会离开你，我们要看着你长大，我们还会在一起很长很长时间。”听了我的话，儿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廊坊市大城县旺村 王茂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