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剪报》文选（1399）

老了让我们抱团取暖

程 辉

常和朋友聊一个看似沉重的话题：“我们老了以后怎么办？”有的笑而不答，以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有的避而不谈，呈现顺其自然的态度。垂暮之年真的还遥远吗？怎么感觉像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了呢？

      前几天，我们几个“驴友”在小孙家聚会，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笑，好不热闹。 饭后，小孙坐在钢琴边即兴弹奏起来，“山楂树”“让我们荡起双浆”……一人起头，其他人跟着哼唱起来，越唱越来劲，不一会疯成一团。

      天晚了，临走小孙送我们到楼下，眼里分明透出“不舍”，她几年前离异，回到屋里孤身一人，阿中也要回到冰冷的家中，一样单身。

   
上月一帮老朋友到苏州去玩，一个朋友多喝了点，唱卡拉0K时哭倒在我身上，她丈夫去年今日突发心脏病去世，触景生情不能自己，另一位朋友上前安慰，继而两人相拥而泣，她丈夫几年前也因车祸去世。

      随着时间推移，离异或者另一半先走，此类消息会越来越多在我们周围蔓延。代际分离的生活模式，让我们这一代很难享受天伦之乐。仿佛人生的后半辈子，大都注定要去守望那致命的孤独。

      人来自于个体，向往的却是群体。从人类早期的群居，围着篝火生活，到如今的各种组织、交流和聚会，就是想回避生活中的孤独。

   
我闭上眼睛，眼前描绘出一幅图画：

      在一处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的地方，一所庭院，几幢漂亮带电梯的小楼，房间不大但温馨，干净舒适，配备齐全。关起门来独处，开门出来群聚。

  
一片绿茵茵的大草坪，有躺椅，可以一边嗮太阳，一边眯缝着眼睛，听着远处飘来的悠扬曲子。

     几块菜地，一片果林，有人在忙活采摘着自己种的有机蔬菜和瓜果。

     一片竹林里，喜爱文学的老人在争论他们感兴趣的时政话题，争到激动处，顶上白丝倒立，并用手中的拐杖敲打地面。又有若干老人在一旁互相调侃着。

     活动室，一角老头儿琴棋书画，另一角老太太手工编织，还有各种讲座。

     娱乐室，有人咧着缺牙的嘴，互相飚着男高音，有人带领着我们吼着只有自个才听得懂的歌：“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最是我心爱。。。。。。。”并扭动着变形的身体跳着走样的“迪斯科”。

大家都渐渐老去，但是每天都很开心。

  
谁有心事，互相安慰，谁有病痛，互相关爱。因为这里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应该还有以下这些：

有一位佛学大师，他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他开设讲坛，话今生，谈来世，让我们快乐地活着。

有一位营养学专家，为我们调剂出最富营养的三餐，让我们有质量地活着。

有一位健康养生专家，专门指导我们怎样保健，不但长寿，而且健康，让我们有尊严地活着。

   
有医生护士，定期为我们体检，治疗疾病，让我们无忧无虑地活着。

有一所内设颐养院，有受过专门培训的心理师和护工，专门为失能和临终老人提供服务。让我们没有痛苦地走完人生。

如果有这样的地方，大家可以一起去“抱团取暖”，度我们快乐的垂暮之年。

如果有这样的地方，别忘了告诉我。

［摘自《中国老年》］ 载第490期《再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