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

消失的农活儿

       以前农民们几乎每天要做的农活儿，很需要、很多、很累、很烦，但是必须得做。随着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科技的普及，许多目前已经消失。

      从现在已经消失的农活儿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人们生活幸福指数的大大提高。回顾一下，大有裨益。

   以前的许多农活儿已经消失，但是，那“六大累活”仍然在如今70岁以上的人中记忆犹新。“六大累活”，即“割麦、挖河、打土坯，起圈、打药、掘菜地”。

   ---割麦子。就是人工用镰刀收割小麦。80年代以前，收割小麦全是人工，用镰刀割。割麦时，还要做捆麦子的“腰”来打捆，把割的麦子捆成“个”（1捆为1个个），便于运输。对于一些旱田的、长得不好的小麦，不用镰刀割，要用双手拔。

       割麦、拔麦一个很苦、很累的活。人们在头天晚上要磨好镰。因怕天热小麦不好割，所以，一般要在一早3、4点钟起床，吃饭后，天“大亮”了下地，上午9点钟左右收工。别说干几天，就是干4、5个小时，就把人们累垮了：因割麦要猫腰低头，天又热，干不长时间，人就头晕眼花，腿酸胳膊疼，浑身乏力。

    ---挖河。又称“出河工”。80年代以前，每年都要兴修水利，挖河、修渠。挖、修的有大河、小渠。出工地点多是外村、外乡镇、外县（市），直至外地区（市）。去干这种活，统称为“出河工”，出工人被称为“民工”。

        “出河工”挖河、修渠，民工们要靠一张铁锨来挖，有的是开挖几十米宽、5米以上深的大河；民工们要靠一辆独轮手推车，将挖的土推到河、渠两旁，筑成河堤，有的河堤5、6米高。

        “出河工”主要有两类活儿：一类是主要的，挖土、推土；另一类是辅助的，“拉坡”，就是拉装上土的独轮手推车上坡。两类活儿都是很苦、很累的：挖土推土的，每天要挖、推5、6立方米的土，多的10立方米以上；“拉坡”的，每天要拉几十、一百多车次。

       附：“出河工”的起因。1963年8月，河北省南部和西南部连降暴雨，引发山洪暴发，造成河北省部分地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人、畜和经济损失极为惨重。笔者所在的冀县，在这场特大洪水中，水面宽80余里，全县成汪洋大海，一般水深5尺至1丈，最深处2丈多，平地能行10吨大船，拖轮进城，大街行舟。全县仅58个村（占总村数的14%）没有进水。死亡39人，近100万亩（占总耕地的97%）庄稼被淹，32.6万间房（占总房屋数的60%多）被冲毁。经济损失计17511万元 。

        这场特大洪水后，在北京举办了《河北抗洪展览》。1963年11月17日，毛泽东主席为展览题词，发出“一定要根治海河”的伟大号召。党中央、国务院经认真研究，周密部署，组织了京、津、冀、鲁人民打了一场千军万马治海河的大战役。

          海河流域，涵盖北京、山西、内蒙古、山东等7省区，当时，经济总量接近全国的13%，重工业比重超重，污染排放量占全国的1/10。

    根治海河，由北京、天津、河北省、山东省的农民出工参加，从1965年开始，到1980年结束。每年的春季和秋季出工，每季出工时间2～～3个月。

        当时，省、地、县各级都建立了“根治海河指挥部”作为组织领导机构。公社（今乡镇）建“民工连”，各村建“民工排”。

    民工住“工棚”，半阳半阴，地上铺麦秸，睡自带的被褥，几十人通铺。  

         民工们虽然活苦累，但政治娱乐很活跃，提出“向解放军学习”，“把工地办成毛泽东思想大学校”。 工地上和生活区内，红旗、彩旗招展、标语满目、有线广播喇叭声声；设有学习栏、批判栏；省、地、县都有文艺宣传队、电影放映队，经常到工地和生活区演出、放映；省、地、县都办有根治海河的报纸、简报；还开展“一帮一”“一对红”、各种打擂、比赛、评先进、帮后进等活动。

         民工们生活很不错。一是，生产队给记最高工分；二是，吃饭管饱，不限量。主食有1/3的细粮，每周都能吃上几次猪肉。三是，后期的每个工期，还能给每个民工几十元钱。

    经过16年的苦干，几十万治河大军疏浚和开挖了黑龙港河、子牙新河、滏阳新河、大清河、滏东排河、南排河、北排河等19条大型排洪、排涝骨干工程和35条较大支流、183条支流，修筑骨干堤防6100多公里。

    冀县在16年的根治海河中，每次出工4000～～5000人，多时达8000人。共转战天津、唐山、静海、清河等15个地方，出工34次，参加工程18个，总出工13.2万人次，挖河长度10.4万米，完成土方1600多万立方米。

         根治海河后，该流域基本再没有发生过导致重大损失的洪涝灾害，保证了这一大片区域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基本上解除了海河南系洪水对天津市，京广、津浦铁路及黑龙港地区的威胁。

   ---打土坯。俗称打坯，就是把土湿润后，用打坯工具做成土块，晒干后，用来盖房垒墙等。土坯长38厘米，宽18.5厘米，厚8.5厘米。

    打坯一般由2人完成，1人负责往“坯模”里填土，另1人用“坯杵”把“坯模”里的土夯实并且“放摞”，两人间隔轮换。一天时间内，打一摞坯，每摞450至600个坯。

打坯,是农户用来盖房垒墙的，属于生活所需。村里、队里集体也需要打坯，所以可以说成“农活儿”。

         ---起粪圈。粪圈，是用砖砌起来的坑，用来积攒牲畜粪，加上水、土、草、庄稼秸秆、树叶等，积造农家肥、有机肥。粪圈有大有小，大的7、8米长，3、4米宽，2米多深；小的3、4长，1、2米宽，1米多深。

    起粪圈,就是将已满的粪圈里的粪肥挖出来。这个活儿，是人们用铁锨把几十立方米的粪肥一锨一锨地从粪圈里挖出来，扔到粪圈旁边的地面上去。既要挖，又要扔。从粪圈底部往地面上扔，有1、2米高，需要的是真力气。干不了半个小时，就浑身是汗，两只胳膊又酸又疼了。这个活儿，再就是脏：臭味很大；粪肥里蛆、屎、尿等多么肮脏的东西都有；粪肥呈泥泞状，干活时，双脚、双腿都能沾上，身上、脸上都能溅上。

   那时，往往让被所谓“劳动改造”的人去干这活儿。但是，被所谓“劳动改造”的人不够用，青壮年劳动力就得干。那时的领导干部在村“蹲点”，参加劳动时，专门拣起粪圈的活儿干。所以，深为广大群众拥护，至今传为美谈。

         ---打农药。就是搞植物保护，除害虫。建国前，农民种地靠天，是不打农药的，建国后才开始。80年代以前，“打农药”都是人工，没有机械化。

        “打农药”，是有危险、又脏、又累的。说其危险，是农药中毒事件经常发生。当年，全县每年都有几十起农药中毒事件发生。打农药时，稍有不慎，将农药喷撒在身体上、眼睛里，或者吸入口、鼻中，就会农药中毒，身上起红疙瘩、浑身发痒、恶心、呕吐，等等，严重者危及生命。因为农药中毒而死亡的，几乎年年发生。

        说其脏，是“打农药”前要兑农药，兑农药往往弄得双手是水和农药。“打农药”时，在半人高的庄稼地里干活，干不了多长时间，下半身的衣服、鞋、袜，就全被搞湿了，上半身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一沾土就是泥。每次“打农药”穿过的衣服、鞋、袜，不但全是泥，而且，残留很大的农药味。

        说其累，当年“打农药”，使用的是手动喷雾（粉）器。装上农药后，有20多斤重。“打农药”时，把农药桶挂在肩上、脖子上。要肩负20多斤重，手持喷雾小铁杆，一步步行走在田间，还要将农药喷到位，将庄稼棵棵喷到，不能漏喷。大夏天，浑身被弄湿，双肩和脖子被勒得发红，甚至出血，被药水、汗水一浸，又麻又痒又疼。收工回家时，累得连路都不愿走。

       再就是，农药桶的盖，若密封不严，打气打不足，压力不够，药物很难喷出。喷头俗称“烟袋锅”，总是频繁地出毛病，让人很头疼。农药桶的毛病修不好，就影响“打农药”进度，让人十分焦急。

        ---掘菜地。80年代以前，各个村、队除大田外，都有一部分菜地，用来种植蔬菜。因为，菜地面积小，用犁翻耕不方便，一般需要人力掘。每年春天播种前和秋后收获后，把菜地掘起来。掘菜地，也是个要力气的“累活”：要一铁锨一铁锨地把几畦、几分、几亩地掘起来，不能留下间隙，还要达到一定深度，来不得半点偷懒。地硬，脚蹬铁锨用力，把鞋底磨破，把脚板子蹬得生疼，走路都一拐一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