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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dingkai 发表于:2022/7/22 15:06:00   | 只看该作者 查看该作者主题 楼主 
              《换亲》
六七十年代冀州平原的农村,贫穷落后土地靠天吃饭。村里有一户人家,兄弟四人老大三十八岁还没有对象,人老实虽有一身蛮力,却窝囊嘴拙不会说话,是三脚踢不出个屁的人。他爹非常发愁,兜里经常装着高档烟,见到人群就发烟,满脸赔笑说:老少爷们,留点心谁有了媒茬,给俺家老大说一个,哪怕带孩子的也行。


时间又过了一年,眼看就四十岁了,农村有这么一句谚语,(三十没儿半辈子绝)他爹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天过来个媒婆说:给你家老大说个媳妇吧!他爹高兴的合不拢嘴,又是搬坐又是倒水。媒婆说:是这么个情况,对方家里也有个哥哥没对象,想让咱家珍姑嫁过去,人家姑娘嫁过来,这样两家都有了媳妇,对方家的哥哥脑瓜灵,就是腿有点瘸,小时候发高烧留的病根。但手挺巧会编竹筐,随便赶个集,就卖十几块。他妹子也是心灵手巧,如果能来到咱家,就是一个好家庭理手。就这样吧,你们全家考虑考虑,我先走了。


媒婆走了,他爹陷入了沉思,珍姑是他的掌上明珠才23岁,她上有三个哥下有一个弟,她娘常年多病,家里洗洗涮涮,缝缝补补都是她的活。让她嫁一个比他年龄大的瘸子,他爹思来想去的只摇头,但是……也没有什么好方法,硬着头皮和姑娘商量一下吧!


珍姑长相水灵,是附近几个村公认的美女。有多少个后生暗恋着珍姑,甚至有的说如果能娶到了珍姑,天天给她洗脚也愿意,其实珍姑早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是本村的独生子阿兵,阿兵家境殷实,中学毕业,父亲是村里的木匠,阿兵也帮助父亲做活,这段时间他正在给珍姑打制立柜,当成聘礼去提亲。


父亲在院子鼓足勇气给珍姑说这件事,珍姑感觉是晴天霹雳,哭着跑进了屋里,老大也蹲在地上抱着头说: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让妹妹去换。他爹跺着脚吼道你放屁,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吗?这事由不得你们,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太阳高高的升起来珍姑也从屋里出来了,她的双眼红肿,显然是哭了一整夜,慢慢的走到他爹跟前说: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爹皱皱眉,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就咳嗽。慢吞吞地说:姑娘啊!你是爹的恩人。家里亏欠你啊!


典礼日子定在农历八月十六,这天是个阴雨的日子,对方赶着马车接上了新娘,刚出村,马车就陷进了泥里,险些把新娘珍姑掀翻在地,当地规矩,结婚途中新娘是不下车的。雨越下越大,瘸子推不了车,新娘珍姑的脸上,雨水夹杂着泪水,模糊了她整个脸。这时过来三个青年,为首的是阿兵,埋头推车,车上路走远了,阿兵站在雨水中目送着。


婚后的珍姑哭过闹过绝望过,这种日子让人窒息,她知道这是交换婚姻,自己闹对方也会闹,双方的软肋都被对方掐着。珍姑每天都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有时真想一死百了。脑海中 经常出现和阿冰手牵着手在河边的柳荫下聊天散步画面。阿兵灵活的身躯,上前一窜,折下一支柳条,编成一个花环,带在珍姑的脖子上,珍姑闭上眼睛 双手搭在了阿兵的肩膀两人拥抱在一起,憧憬着两人婚后的生活。




婚后的日子柴米油盐才真实,丈夫会编筐织篓,可是腿脚不便,不能到河边收割荆条,珍姑就拿着一把镰刀一条绳去割荆条。这天割了一大捆又砍下一根棍子往绳扣里一插,肩膀上一搭,准备起身回家,大脑一走神把棍子插进了绳索的活扣里,一躬腰起身时棍子把绳扣挑开,整捆的荆条散落下来,珍姑也失去重心,一头栽下河坡滚进滔滔的河水中…


直到第二天才被人从几里地外的河滩地打捞上来。这冰冷冷的尸体像诉说着她人生的失败与解脱。珍姑爹老泪纵横的说:孩子是我害了你。珍姑走了,珍姑的嫂子也被接回了娘家。这就是一家有难两家散,上世纪畸形的捆绑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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