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那暖烘烘的火炕
(炕头悦读)
杨 友
老家农村家家常年睡土坯炕。农家脱土坯有两种模子,一种是窄长方的,分两个斗,把泥巴装进两个泥斗拍均匀,再用泥板刮平,然后端起来往已平整好的地上一扣,一次脱两块坯.。这种坯称小坯,用来码炕墩。另一种是大坯模,用木板做成方框,放在平坦的地上,用铁锹铲合好的泥巴往大坯模里填。这种脱大坯的泥巴和扣小坯的泥巴不同,小坯的泥巴只用黏土合泥,而大坯用的泥巴里要掺上铡短的草屑(称草泥)。草泥合匀了添到大坯模子里抹平晒干,这种坯拉力强,坚固,用来铺炕面。大方坯铺好了炕面再抹上一层草泥,用木柴烧干为止。炕上铺的是芦苇席,灶膛锅台搭在外屋,离灶台近的地方叫炕头,另一端就叫炕梢。
乡下人有串门的习惯,尤其是冬闲时,夜又长,人们便互相串门,坐在炕头上唠磕拉呱,以此打发漫长的时光。讲新闻、讲瞎话儿(故事),讲神讲鬼讲狐狸精妖魔鬼怪,讲唐僧西天取经、姜子牙斩将封神,讲关公过五关斩六将、讲景阳岗武松打虎……一唠大半宿,讲的人抑扬顿挫,听的人有滋有味儿,显得左邻右舍格外亲近。
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就说:“坐炕头上,炕头热乎!”老年人才有资格坐在炕头,年轻人只能坐在炕沿上,这礼节分得很清。
乡下人的习惯是在炕上放桌吃饭,自家人在炕上吃饭,来了尊贵的客人依然在炕上放桌吃饭。炕桌上面摆上菜、热上酒,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喝着,唠着,那亲乎劲儿别提有多惬意极了!
家里上年纪的老人,终日坐在炕头上,猫儿贴着老人香香地睡。孩子们在炕上做着游戏,或者趴在炕沿上写作业。女人们不做地里活时,就坐在炕上做针线活儿。过去评价一个女人能干时都这么形容:“那媳妇可是一把好手,炕上地下都拿得起来!”
去年冬天,我回了一趟老家,跟老叔睡在一条炕上。裹着被子听老叔山摇地动般地呼噜,那种久违了的温韾又暖遍又我的身心,使我真切地感受到这才是真正的“家”……
现在农村逐渐富起来了,许多人家都拆了土炕换床铺,安装土暖气,冬季屋里也是热乎乎的。不过老年人依然留恋火炕,喜欢热乎乎的炕头,怀念浓浓乡情。但社会的发展必然要淘汰一些老东西,个人的情感和意愿无论如也阻挡不了时代的脚步,老年人也会逐渐适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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