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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赌徒遗恨 小说 田德洲 [收藏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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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dezhou 发表于:2019/11/18 19:37:00   | 只看该作者 查看该作者主题 楼主 

赌徒遗恨
小说
田德洲         

上一世纪的八十年代,一个正是绿肥红瘦的季节,凤凰山上草木茂盛,苍翠欲滴。山顶上早年日寇建造的碉堡那残墙断垣,淹没

在绿草丛中。草丛里不知名儿的昆虫们,唧唧啾啾的叫着,给夏日傍晚的凤凰山顶,增添了些许情趣,减少了几分寂寞。夏风吹过,山坡上泛起层层绿波,那灰色的断墙在绿波中时隐时现。

一个身材高大,约莫四十几岁的汉子,坐在残墙之上,不时向山下张望,象是在等待什麽人。这时,天色将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烧红了西方的天际,

也把这汉子烧得焦躁不安。他不时站起身来四下张望

满是胡须的大脸上显露出焦急的神色。

这个人名叫张三彪,山下靠山村乡五里村人,今年四十七岁,长的五大三粗。虽没有一技之长,可浑身有的是劲儿。只可惜从小染上不良习气,好吃懒做,聚众打架斗殴,尤其擅长赌博,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天天泡在赌场。实行责任制以来,大家好不容易摆脱了吃大锅饭的束缚,都在自家地里忙活,争取秋后有个好收成,过上好日子。可是张三彪却与众不同,家中的几亩地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是一不浇水二不施肥,就是点种和收割,也全包在了妻子身上。没日没夜泡在赌场里,在赌场上,张三彪争强斗狠,力气大心眼儿黑又善攻心计,其他赌徒斗不过他,也就臣服于他。所以,张三彪也就成了凤凰山一带三里五乡赌场上的一霸。他手下眼线众多,喽罗们也遍布了三里五乡。靠山村乡派出所几次想抓他个现行都扑了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离五里村二十里开外的河岗村的高大愣,高二弟兄俩,虽然年纪二十几岁,却
也是赌场老手。二人听说凤凰山下五里村的张三彪赌的狠,很不服气,觉得自己自出道以来还没有碰上对手,一心想会会张三彪。于是,弟兄俩一合计,这天一大早赶到了五里村,找张三彪一决一雌雄。常言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好汉打不出村’。虽然高大愣年轻气盛,赌技颇佳,可终究不是张三彪的对手,张三彪老谋深算,运筹帷幄,激战一天一夜,大获全胜,高大愣哥儿俩净输一万二千元。高大愣一看势头不好,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双手一拱说;“兄弟们,对不住了,改日再会。”说罢一转身,脚底板抹油——要溜,张三彪手疾眼快,猛地抓住高大愣的手,按在板凳上,抬起左脚踩了上去。“啊!”疼得高大愣
大叫一声,眼泪几乎掉下来。张三彪凶神恶煞一般,铁青着脸大吼道;‘姓高的,想空手套白狼耍老子,没门。说吧,你给命还是给钱!’高大愣疼得呲牙咧嘴,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往下落,低声下气地哀求说;‘张爷,您老行行好,容我们回去取钱,回来孝敬您您老人家。’

‘让你们回去取钱,你们家有多少糟尿儿,你说说看,我张三彪不是三岁小孩儿,骗鬼去吧。’

‘我要是取不来钱,把我妹妹领来抵债还不行吗?’高大愣真的没辙了,只好出此下策。


张三彪听高大愣说要用妹妹来抵债,心想这样也好,把她卖给人贩子,少说也能卖个一万两万的。于是说;‘好吧,今天就放你一码,你马上回去领人,不过你弟弟得留下来做人质。’回头对手下人说;‘把高二押到西厢房,绑紧看好,别让他跑了。’说罢抬起踩在高大愣手上的脚,‘快滚,天黑前凤凰山顶上见。’张三彪为了避开人们耳目,才选择了这个交易的地点。

高大愣直起身来,揉了揉被踩伤的手,心中十分沮丧,灰溜溜地走了,赶紧想办法赎回弟弟。

再说高大愣还真有个妹妹,但不是一母同胞,也毫无血缘关系,是高大愣的父亲捡来的。那是一九六九年初秋的一天,高大愣的父亲高成金起早进城买东西,走到五里村外的山岗上,听到草丛里有婴儿的哭声,高成金循声走过去一看,一团破棉絮裹着一个小女孩儿,那孩子见有人来,两条小腿一蹬一蹬哭得更凶了。高成金喜出望外,心想;‘这一定是哪家人重男轻女,把孩子扔了。老伴儿正愁没有闺女,我何不捡回去让老伴抚养。’想到这他抱起小女孩儿,一溜烟儿跑回家去。当高成金回到家里,把孩子交给妻子时,发现孩子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高成金老来喜得千金,老两口整日高兴得合不拢嘴给孩子取名高小静。

小静从小乖巧听话,小嘴也甜,高成金老两口视如掌上明珠,高大愣弟兄俩也十分喜欢这个捡来的小妹妹。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六七年过去了,小静开始上学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成金老两口因病相继去世,老两口临终前,再三嘱托,要他们弟兄两个一定要把晓静抚养成人。高家兄妹三人成了孤儿。好在高大愣已长大成人,兄妹三人勉强度日。自从分田到户,高大愣,高二哥儿俩无人管束,便懒散下来,起居不定,往往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一日三餐也就变成两餐或者一餐。小静跟着两个哥哥,饥一顿饱一顿,三天两头挨饿,营养赶不上,发育不好,身子羸弱。弟兄二人不务正业,打架耍钱,就是不愿下地干活。几年下来,把高成金夫妇挣下的一点儿家业输得一干二净。这天,听说五里村张三彪爱赌,哥儿两个一合计,想到五里村找张三彪大捞一把,不料想碰上了硬茬,


‘好汉不吃眼前亏。’让妹妹先去对付一下,救出弟弟再想别的办法。高大愣一路盘算着回到家里,妹妹刚刚放学回到家,高大愣骗妹妹说;‘小妹,二姨捎信来说,二姨父探家给你买了好几身花衣服,让你过去试试合不合身。今晚咱就去取回来,明天上学你就能穿上了。’

小静听说有新衣服穿,高兴得不得了,蹦着跳着‘我有新衣服穿了,我有新衣服穿了,--------’狼吞虎咽吃了晚饭,便迫不及待地催着哥哥上路了。

晚霞尽收,月明如昼。兄妹二人来到凤凰山下,“哥,哥,二姨家住哪儿啊?”小静急于穿上新衣服,着急地问。

“翻过这座山就是。”高大愣敷衍着回头望了望小妹,心生无限爱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快走吧。”兄妹俩踏着月光,拨开草丛,向山上走去。一路发出悉悉嗉嗉的声音。

“谁?!”张三彪警觉地低声喝问。

“是我,张爷,我是高大楞啊!”高大愣低声回答。

“你妹妹带来了吗?”

“带来了,这就是。”高大愣回答着来到张三彪近前,把妹妹推到张三彪面前说:“妹妹,你就跟张爷去吧,他们家比咱们家强,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好多花衣服呢。去了以后还会上最好的学校。”

不等高大愣说完,小静就扯着嗓子嚷开了;“哥哥,你为什么骗我呀?你不是说我们去二姨家吗?你骗我!你骗我!我不跟他去,他是个大坏蛋!
”小静这一嚷嚷,可把张三彪吓坏了,抬手打了小静一个大嘴巴。小静又气又恨,高声大骂;“你这个大坏蛋!大流氓!我让警察来抓你!”转身就要朝山下跑去
。张三彪可真急了,冲上去用两只大手死死掐住了小静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小兔崽子,我让你跑,掐死你!”小静两条小腿蹬了几下,头一耷拉口吐白沫眼珠突出断了气。张三彪
松开手,小静那小小的身躯扑通倒在了灰色的断墙上。小静胸前佩戴的小十子架划破了张三彪的手,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十字架,一下子惊呆了。急忙低下头仔细端详小静那充满稚气的小脸,这张脸庞竟和妻子一模一样,天哪!真的是我那十二年前抛弃的女儿。张三彪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是自己的女儿。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就被他亲手活活将女儿掐死,张三彪彻底懵了,犹如五雷轰顶,两眼直勾勾地死死盯着小静那渐渐变凉的躯体,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眶里也没有一滴泪水,只有那两个平时都比别人大两号的眼珠子,瞪得像两个铜铃铛,几乎要掉出眼眶来。山上静极了,只有晚风在低声呜咽,高大愣吓傻了,两眼发直,浑身筛糠。突然,张三彪猛地抬起头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吼;“孩子,爸爸浑那!”

“妹妹,妹妹,哥哥不应该呀!”高大愣抱着小静那瘦小的身躯,悲痛欲绝,悔恨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

“不许动!”民警们一声大吼,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张三彪和高大楞一哆嗦,还没有等他们缓过神来,冰冷的手铐已经戴在了他们的手上。在张三彪和高大楞的指认下靠山屯派出所迅速捣毁了五个赌场,抓获赌徒六十多人。

半年后,经过几次庭审,张三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高大楞判处有期徒刑一十五年。当张三彪被押赴刑场的那一刻,人们看到的张三彪没有了昔日的威风,也没有了高大健壮的体魄。一个满脸胡须、干瘪瘦弱的佝偻老头出现在刑场上。只见他仰天长叹说道:“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这就随你而去了,爸爸给你偿命了!”悔恨的眼泪长流不止。

昼夜更替,日月轮回,转眼三十几年过去了,凤凰山今非昔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上绿树成荫,瓜果飘香。一栋栋高档别墅,矗立在半山腰。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直通山顶。旅游的人们成群结队,熙熙攘攘。站在凤凰山顶,人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十几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张三彪,高大愣这两个视赌如命的赌徒早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给人们留下了无尽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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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oneone 发表于:2019/11/22 19:16:00   | 只看该作者 查看该作者主题 沙发 
故事曲折,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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